山下有乾坤（1 / 2）

右手边一祁钰公子销魂红阁里正襟危坐，较之姑子身上素衣素帽更为格格不入。貌似潘安气度无两，刀眉如清墨，耸鼻如远黛，现已微醺，眸带恣意桃花，唇点朱色樱泽。锦袍齐齐整整，一枝青竹自袍脚而立，长到腰间，雕梨花白玉腰封旁挂着一女儿荷包。

看得专注，公子微微蹙眉，孙坳忙低下头“见过大人。”

“菜上雕的梨花甚好。”嗓音温润如玉，难掩赞誉，说完便敛了神色再不看他。

“聿大人若喜欢，便送于你。”面上豪气万分，若他相承，人便再不能活。

聿启礼嘴角嗤笑，神色淡淡，意兴阑珊。

姑苏容复笑笑，在小尼姑肉臀一拍，示意将人送走。

走出来时，孙坳已是满头大汗。

“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小心你的狗命”小尼姑狠狠威胁这才作罢。

脚步蹒跚，回到斋堂，一路思绪纷飞。怎么是他？院中梧桐凄凄惨惨。

暗夜无声，山风渐起。西厢里，人已呆坐多时，盛夏炎热，五庵夜晚则沁人心脾，然孙坳此时大汗淋漓，浑身刺痛，再难忍受。立于墙下，稀稀疏疏，很快身无一物，却未停止。

皮肉剥离，完整人壳褪下，窈窕酮体展露眼前，肌如白玉肤如脂，眉如新月眼如丝，娇梨葳蕤正时候，含恨隐在巫山后。洁白宣纸此时布满点点红梅，如墨如画。

次日卯时，天色未亮，金鸡未鸣，孙坳一如往常端瓢洒水，执帚清扫。

不料事出突然，一行婆子攀着山路行来，转眼迈进斋院。姑苏容复待人皆在晚间，若此极少。

“姑婆...”迎上去刚开口。

“胖孙，快，今日贵人来！”人已旋风般进去，留个背影。

随她急急进去，今日菜色奢华罕见，心下了然。

辰时，五庵晨钟响彻山林，梵钟沉重，音色浑厚，晓击破长夜，佛心庄重。随一百八十钟响，仪驾浩浩汤汤上了五庵。翠绿茂密山间燃起金黄庄重凤旗，黄金龙纹肆意腾飞，威武凶猛，望而生畏。皇后上了山。

诵经参拜声隐隐传来，众人闷声苦干，一言不发。

孙坳呆呆站着，神思飘散，田姑一勺砸下，这才回神。

到第五十八道菜，竹简传来，膳毕。

此时酉时，天渐西沉，人渐散去。孙坳立在堂前，面色凝重。等到亥时，再无动静。今夜不会开宴。

孙坳缓缓回到西厢，取出一身漆黑夜行暗服，默诵

“长于万物，天地之心，

昔我往矣，今我来思，

一花一叶，一草一木，

一山一川，一丘一壑，

长天大地，莫知我哀，

予之悲观，何念贪欢。”景娘，保佑莞儿，顺遂如愿。

孙坳便是娥莞！

隐于五庵掌厨已是两年。徐徐图之才晓得五庵龃龉。

五庵本受皇上亲题，闻名遐迩。各有寓意：

暮山遮日落西山，四时天气尚轮还。遮日海拔第三，不高不低，冬日遮风，夏日遮阳谓之遮日。

身探月窟金出现，手挽天河水逆流。探月第二，伸手探星摘月，赏月极佳。

直到始终无悔吝，旁生枝叶便多端。无悔最高，山路险阻有如登天，潜心修佛，心无旁骛，方可登顶一览五峰，得名无悔。

不借芳华只自香，娇面长如洗。芳华比静心略高，一处极佳景色别处不可观，炎炎盛夏，雨水丰盈时节登峰，蔼蔼水幕，青翠密林山后，嘉礼江盘桓流转，婀娜婉转犹如芳华少女，烟雨蒙蒙，山水如画，绝妙一笔，得名芳华。

静心庵最低最广，帝心所望，众人皆能净化心灵，潜心礼佛。于焚香求愿之人宽敞便利。

得天独厚朝佛胜地。

不料那姑苏老贼心思下作，将御赐名字转念成男盗女娼之便利。将人分门别类，供人享乐。

遮日庵下是上山礼佛的俊俏妇人。探月阁下是问鼎风月的妩媚花魁。无悔阁下是龙阳之好的绝色相公。芳华阁下是年方二八的清纯雏鸟。

静心阁下是极尽奢华享乐之所，便如前日。招待党羽同僚，朝廷命官，满足其阴私欲望，不堪入目。壮美五庵无人不反复流连。

山下困兽若非自愿，动辄打骂，诱以金钱，软硬兼施，一朝事成，任人摆布，想不开寻了短见便埋在后山，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初时难以置信，姑苏容复胆大至此，极乐世界，财色双收，工程浩大，机关诡谲。非一朝一日可行，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姑苏势大，人尽皆知。右相姑苏湛辅佐两任皇帝，名声显赫，膝下一儿一女，容复，婉容。爱女贵为皇后无需多言，儿子生性风流，流连烟花，难成气候，垂垂老矣，未敢将家业托付，一片冰心托寄于嫡孙姑苏青泽，未曾想到姑苏容复一朝谪守兰陵，流水雪花银送入府中倒撑起阖府开支，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