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乍现无(1 / 2)
第五章梨花乍现无
顺崖而下,双脚踏地,满腹氤氲的怒气渐渐沉静,回首侧望,绰绰夜幕中飞檐雕梁的遮日庵气势如虹,定定心神转身隐入密林。
留给的她时间甚少,至天明的这几个时辰,开弓之箭,不能回头再不敢停歇。
聿启礼自绝壁登峰,隐在暗处。一身内敛沉稳玄色长袍绣满暗竹,功力深厚,无人可知,观眼前情形,逐渐蹙起浓墨般的刀眉,心中疑虑丛生。
竟是他?前日静心庵那个厨子,观此人对五庵地形了如指掌,才忆起此人,难道他早知五庵龃龉,若此深夜攀崖,又是为何?双眸沉的像一汪黑水,波涛暗涌,紧索猎物。
繁密香樟簌簌抖动,娥莞在其中穿梭自如,五庵上有曲径密路,下有暗道迷宫,其中门道早已摸排得一清二楚。面色沉静,异常镇定,身形臃肿,动作却敏捷果断,不肖一个时辰,竟已绕五庵半山官兵固守哨点回转一圈。其中间隙,将哨点提前准备,深藏地下的宝贝挖出绕山一圈,密密麻麻倾倒,滴水不漏。
事毕,头也不回连续不歇走访五庵各山,转到殿后,苦挖早早埋好的坑洞,四四方方长宽一丈,挖完便跑,从不停止逗留,留下漆黑诡异一方洞。聿启礼紧随其后观她忙碌异常,行云流水,共用三时,行动可知此人不通武功,飞速如此得益于地形熟悉、计划缜密。岂叹五庵宏伟重叠,这夏季密林遮天蔽日,不见光辉,行来及难。他几次险些将人跟丢。
一切就绪,人便藏起,暗自等待,天地霎时归宁,娥莞深藏暗处静观月色。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眼观沉沉天幕,耳闻鼓鼓山风,香樟沙沙作响,仿佛那日大雨倾盆的声响,景娘与潇云高上下二百条人命不觉浮现眼前,再难抑制,心绪颤动,泪流满面,沉默无声。
景娘当日死状凄惨,浑身上下整整八刀,行凶之人肆意凌虐,失血致死。彼时大雨侵山,她孤零零一抹冤魂,密恨谁堪诉,临终不愤书“启...礼”二字,覆在手下,指甲深深划下,刻上石板,才逐渐魂断。见到字时,愤恨满腔,哀嚎不已,但更恨为时已晚,等到七日下葬,含恨离山,只为早日手刃凶手,报仇雪恨,以慰景娘地下之灵。
岂料,下山至潇云高景象人神共愤,至今难忘,整村上下无一活口,屠杀殆尽,漫地血光,如何能忘?何至于如此?那时她才十四,隐于桜山,护于景娘,无忧无虑,见此场景,已然胆破,濒临气绝。若非那日一场瓢泼大雨,怕是再难转圜,实属天佑。
拖着一条残命,收收整整,给潇云高一个体面,一把大火,了却残魂。攥着手中半枚玉珏,含恨离桜山。玉珏发现时紧紧攥在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豆蔻少女手中,宁死不放,可见其恨。一观此玉,自而心念产于兰陵,有如神助。为探珏上花纹,乔装作乞丐,多番辗转,混入兰陵。
直到那夜,一队车马兜兜转转入郊外五庵,娥莞警觉异常方探身随行,不料没跟几步被踹翻在地,马上之人抽出宝剑,一剑刺入她的胸口,银黑蛇皮玄铁宝剑剑尾花纹,那刻看得甚为清晰,正是一朵鸢尾,与玉珏刻纹完全相同。马车暂停,遮帘微掀,里头的人冷冷瞥眼奄奄一息的她,吩咐“走吧。”一行人转身沓沓远去。当时马车坐的正是姑苏容复。
面前人高马大的厨子,满眼凄怆裹挟愤恨,再难遮掩,直叫聿启礼心脏隐隐作痛,满脸森寒。忽得几声鸟叫,打断思绪。让他身躯微震,这人晓得引鹏唤鸟?昏暗中香樟簌簌抖动几下,林间窜出黑白相间五只亮瓦灰,咕咕几声,盘旋而下,停立身前。见他以栗喂之,灵活弹颈,窜入密林,自寻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口中发出一声凄厉鸟鸣,片刻毫无动静。聿启礼警觉,望向灰鸽隐入的黯淡天幕,静待结果,不想再一转头,人已了无踪影。
娥莞迈进斋堂,捂了口鼻将大量迷魂三兮点燃掷下,封好房门。五庵密道四通八达,只此通往各处,传播最快。这才缓缓迈入院中,眼观梧桐,可惜了。
天色微亮,嘹亮慌张一吼“走水了!快救驾!”五庵再不复平静。
一身玄袍的聿启礼满脸阴沉,立于绝壁,山风凛冽,袍声猎猎。
士兵只见浓烟,遍寻不到走水处,身后五庵乱做一团,男男女女,衣不蔽体,满山狂奔,胡言秽语。山门大敞,早早上山礼佛之人与狂奔下山失常之人擦肩而过。此情此景,令人面红耳赤,羞于启齿又啧啧称奇。固守士兵察觉动静,着急阻拦,不料硬挺官靴挪动一步,竟摔得四脚朝天,山中泼满润泽猪油,其中又添芙蓉醉,一旦接触更是浑身酸软,毫无力气,一团软泥。一环环一扣扣,看似拙劣,倒也堪看。
“爷!”衣着曝露,面容娇艳,身材袅娜的绝色女子,躬身拜在聿启礼面前。
“你先去。”聿启礼面色不虞,转身运起轻功直奔斋堂。雪夭对着背影躬身一虞,飞身而下。
立在五庵山斋院门口,院中梧桐起燃,火光冲天,他面色沉如锅底,映照着火光颇为渗人,飞身探去,厢房还未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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