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鸣鹊噪（1 / 4）

红的街，绿的街，蓝的街，紫的街，辉映着门廊的霓虹灯跳跃着五色的光潮，变化着的光潮，没有色的光潮；泛滥着光潮的天空中有了酒，有了灯，有了高跟儿鞋，也有了钟……

广告牌夜里闪烁出的光“Johnny Walker：Still Going Strong。”［译：喝尊尼获加威士忌，会使你越来越强壮。］

吉士烟不伤吸者咽喉……

亚历山大鞋店，约翰生酒铺，拉萨罗烟商，德茜音乐铺，朱古力糖果铺，国泰大戏院，汉密而登旅社……

回旋着，永远回旋着的霓虹灯――忽然霓虹灯固定了，做出大大的洋文名：“A Doll''s House［译：玩偶之家］。”

笑声从门缝里挤出来，酒香从门缝里挤出来，骰子从门缝里挤出来，Jazz从门缝里挤出来：

“Don’t bring a frown to old Broadway,You’ve got to clown on Broadway,Your troubles there are out of style,For Broadway always wears a s|mile,A million lights they flicker there,A million hearts beat quicker there……”○注[ 2 ]

歌曲大意：大路行人勿皱眉头，来到此地莫要忧愁。长叹短叹太不时髦，这条路一向笑容好。百万盏灯火闪闪照，百万颗心儿勃勃跳。

……引人无限神往。

给扔在欢乐外头的人，又往生活里走去了。他们一些人无家可归，甚至有时候会出去偷东西，只为来舞池享受一夜浮华。

夏知白对她（舞厅）这份工作澈底惹了好大的没意思是在数日后，这事追溯起来还得从她终于头只台子①说起，那是个绅（hen）士（ tai），至少刚开始（开场：〈副〉开始。起场，起头，开头。）表面上是这样。

①头只台子：舞场中舞女一天中接的第一个客人。收到了第一张舞票。

漆黑的夜里，发痴的猎物，正是讨大便宜的时候。

刚开始他还是相当规矩的，可跳着跳着，没成想，这个人禽兽的一面发挥，他下作的想得到这千载难逢的便宜，想得血脉贲涨。

估摸着已经临界，所以有了怪兽一样的蛮力抱着她，手也便开始像蛇一样胡乱游走了。

“我晓得你们这些都是明码标价，你要是意愿，阿拉买票带出①。”他一副怪蜀黍窝盘她的作态。

夏知白干笑着扒开了他的手，“V我50，但不卖出街钟②。”

“我在福开森路有小房子③，你可以住在那儿。”男人油腻地觍着脸笑。

“有意思，这么说你是要包养我？　”夏知白挑眉。

那麻巤佬④点首，手开始往下走，算是澈底撕开了楚楚衣冠。

嘿！我这暴脾气。

①买票带出：指舞客花钱将舞女带出舞场。窝盘：哄骗。

②出街钟：客人若看中某舞女，要带她去别的场所消遣，则先得买“出街钟”才行。

③小房子：在外秘密租凭的房子。

④麻巤佬：色男；油腻大叔。

光是跳跳舞，也不十分讨厌，因之还可以略略假以辞色，奈何对方太下头。到了这种时候，夏知白就不得不也露出她禽兽的一面了。所以当舞场上的执事人员，歌舞厅经理匆匆赶来时，那人客经已被卸掉了双臂。

“我已经控几我寄几辣，只是脫臼而已，去找个老中医就好。”夏知白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少不得要麻烦白梦洲亲自和这位人客周旋，只好赶紧代为陪了几个不是，受他的句子①还赔了许多话不少酒水优惠，劝着他走了。

①句子：冷言冷语。

“这事儿沒完！”报台脚①劝住的舞客撂下一句狠话有些狼狈地离开了。

夏知白咬着嘴唇，双手互扣着手指头，委委屈屈立在一边等着挨训讥弹②。

此时她心里一点都不哆嗦，甚至还想喊：面对疾风吧，候赛给！

还没等大家伙儿发作，却见外面的小郎③进来跟白梦洲耳语道：“欢姐，清水先生的车停在外头了！

①报台脚：舞场保镖。

②讥弹：指责缺点和错误。

③小郎：舞场中的男侍者，人称小郎。小郎之职司，除拉门、端茶、倒水之外，还要在舞女和舞客间传递消息。

她面上明显一喜，眼中荡漾着媚人的娇羞，又低鬟而笑稳住场面。细巧的脸细巧的身，在旗袍的装扮下平添出细致温柔的韵味，藏着喜藏着羞藏着怯藏着少女怀春的忐忑不安。

夏知白将她这被爱神击中的神态，瞧在眼里，禁不住八卦，那眼便冲着她眨：“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