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吹雪》的旋律非常美，尤其适合用古琴弹奏。曲子响起时，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起冬天飘零的雪花，沁入骨髓的寒，又似乎暗含着温暖；让人想起电视里十里梅林花如雪，恍惚间能看到梅林里流风回雪的身姿。

一首能让人感动的曲子。

小孩子的母亲有一次回来的早，正听见楚菲弹这首曲子，她站在门口，想起早逝的丈夫，眼泪顺着指缝滚落脸颊，一发不可收拾。

这首曲子并不是思念之情，却含着如丝如缕无处不在的情意。这情意深刻却不缠绵，也像风雪，吹的泠冽肃杀。相爱的人是对手，也是携手同行并肩作战的人。

楚菲冷眼看着这个女人的眼泪，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所触动。

这之后一段时间，她考上了研究生，正打算辞去家教的工作，对方却挽留她继续教小孩子的音乐。

音乐老师更清闲，时间更自由，每个星期两节课就好，工资开的还更高。楚菲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只是转身就把各种证书考了一遍，表示对方请自己这种全能型人才绝对不吃亏。

小孩子姓苏，他母亲姓张。

为了感激张女士的援手，楚菲发誓要把小苏培养成一个非常非常棒的人才。

在学习方面自然是不必说，小苏还是很聪明的，楚菲随便翻了课本，发现实在是小儿科，不仅给他教了五六年级的知识，还提前讲了一些初中的知识。

提前学一些难的总是要好一些，以后听他老师再讲，也轻松的多。

至于乐器，小苏选择跟着楚菲学古琴。他希望有一天能弹的像老师这样好，可惜这个想法实现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

研究生的工作还算空闲，至少对于楚菲来说还游刃有余。她原本打算开始读研之后就从秦医生那里搬出来——毕竟自己的导师，秦医生的爷爷偶然知道他们俩住在一起，那表情实在是……八卦。

但是当她提前打听了房价之后，在有骨气地饿死和女人能屈能伸之间犹豫不决……虽然她有时候觉得男女之间没什么区别，但传出去对单身的秦医生似乎不太好。

张女士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她到处找房子的事情，主动邀请她来自己家住。虽然是出于好心，但张女士也希望她可以抽出更多时间来陪一陪自己的孩子——张女士很忙，家里虽然有佣人，但小苏却实在太寂寞了。

在秦医生家里住的一些日子，楚菲学会了做菜，她很快上手，做的东西也还不错，至少秦医生是很捧场的。

所以楚菲感谢张女士，并且主动表示不要那些家教费用，甚至自己还可以帮忙在下午接一下小苏，包括早晚餐也可以一并帮忙。

请了一个不要钱的保姆加玩伴加家教加音乐老师，只需要包食宿，这个条件怎么看都是张女士占了大便宜。

不过她考虑了一下，也没有推辞，只是跟楚菲签了三年的合同，一直到楚菲读完研究生。给她一个月的试用期，以后还是结工资，改成年薪。

楚菲本人一向不是很在意钱财，即使面对高额的房价和租房费用，她也没有退缩。此刻面对张女士的一片心意，她还是接过了，让张女士放心。

跟秦医生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楚菲并没有多在意，但她没有想到秦医生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挽留。

“你要搬出去了？怎么，我这里不好？”

楚菲笑了笑，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当年灰姑娘能嫁给王子，最重要的就是一张美丽的可以超越阶级的脸。只是楚菲从来不在乎容貌，“单身男女住在一起惹人闲话，何况有时候也不方便。”

秦医生捏紧了筷子，他问：“楚菲，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觉得这目光仿佛似曾相识。

楚菲眼中含笑，“你？你自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平时看着严肃认真，但很好相处，也很心善。”

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非常流行的词，叫做“好人卡”。

秦医生鼓起勇气，“那你觉得，我们合适吗？”他一鼓作气说下去，“我今年都三十二岁了，这些年工作忙，找的女朋友都处不长久。你离过婚，虽然我不在意这些，但社会上这样的女人总是不容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以结婚为前提相处？”

楚菲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她沉默地看着他，开口时却毫不犹豫地拒绝，“秦喻，我很抱歉。”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知道的，我缺失了很多记忆，包括我的前夫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但是关于我自己，我总觉得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她想了想，“看我前夫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许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我知道我很喜欢这个人。”

她说：“时间不长，我想等等。”

楚菲说“我很喜欢”的时候，眉目依旧是平淡的，毫无波澜，根本看不出她有多少感情。然而她的感情都藏在眼里，像那天她望着电视里的那柄剑，每一滴泪都落进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