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三)(3 / 3)
烟雾呛鼻,苦涩的尼古丁刺激粘膜,这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但很解压,特别能让吸烟者的脑子短暂地离家出走,无法思考。沈暮面无表情地评价着,然后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整盒抽完,直到喉咙发痒,胸口发闷才停下这种类似于自虐的行径。
半夜1点左右,沈暮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火急火燎地跑进浴室,扶着马桶,疯狂呕吐,吐完坐地上歇了几分钟,又觉得饿得不行,漱了漱口,打算下楼找点吃的。
走廊的地灯24小时全亮着,沈暮下楼路过秋棠的房间,恍惚间听到了哗哗的水漫声,下意识地靠过去。
“妈?”
沈暮叩门没得到回应,从门缝看又是熄灯状态,而且那个飘忽的水声突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饿出幻觉了?
她直起身,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按照原来的路线继续往楼下走,只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刚刚谁在喊她?
沈暮拧着眉,缓慢地转过身,盯着秋棠的房门看了片刻,放轻呼吸,摁动门把手。
没有锁门,屋子里黑黢黢的。
她打开灯,但没有在床上看到原本应该入睡的秋棠,而旗袍和首饰已经不在了。
“妈?”
沈暮靠近微微透光的浴室,手指轻压在门把手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映在磨砂玻璃上一动不动的黑影,应该是凌空挂着的东西。
空旷的空间里是无尽的接近吵闹的流水声、水滴声。
偏偏无人回应。
沈暮心陡然一沉,不假犹豫地把门打开,然后瞬间被一股血腥味极重的冰凉水雾扑了一头一脸。
“咳咳……”
她捂着再次发痒的喉咙,撑开沾了湿气的眼睫,于笼了雾气的朦胧灯光中看到了一双掩映在下摆中的chi裸发青的足。
她身体一僵,视线沿着猩红的下摆往上,极为迟缓地仰起头。恰好此时,天花板上凝结出的水滴往下坠,落入了她的瞳孔,于是世界变成了一片血色。
沈暮眨了眨眼,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对视着,往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瘫软地坐倒在地。
“暮暮,对不起。”
泡烂的离婚协议书漂浮在水池中,上方的镜面用口红写了五个早就模糊的字。
沈暮喘了口气,颤抖着闭上眼,截断了脸上连成线的泪水,然后翻了个身,手指扣着地板,艰难地往门口爬。
“暮暮……”
冰冷的触感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足踝,铁钩的力道,嵌进了她的皮肤,不容反抗地将她往浴室拖。
近在咫尺的房门嗙地合上。
这一瞬,压抑已久的惨叫终于破体而出。
“啊啊啊啊啊——!!!”
沈暮猛地站起身,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让她本能地微微眯起眼,迷失了眼中的焦距。
“暮暮!”
后摆被拽了拽,她听到了身后方晴的呼唤。
“沈暮同学,你还好吗?”
戴着一副大镜框,接近花甲的语文老师走下讲台,在神情呆滞的沈暮面前挥了挥手。
沈暮眼珠转动起来,视野一点点清晰,然后她看到了目露担忧的语文老师,死人脸依旧的新同桌,以及后面满脸焦急的方晴,左右环顾一圈,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室外蓝天白云,阳光正好,室内到处是青春朝气的面庞,个个目光锁着她,窃窃私语,叽叽喳喳,却通透清明,完全没有让人窒息的腥气水雾。
“……章老师,我感觉不太好,想去医务室看看,能当面请个假吗?”沈暮抓了把汗湿的发,垂着眼,小声道了一句。
她身体摇摇欲坠,脸色白得吓人,可以看出状态极差,章老师通情达理,连忙摆手道:“快去吧!”
沈暮得了准许,从抽屉里顺了包,小跑着出了教室,不过她并没有去医务室,而是脚步一转,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体育馆某个弃置已久的器材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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