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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的模样,他掀起衣袍,坐在了从前的学堂门口。

一身大理寺官服未脱,繁花绣锦象征着权威,手中的刀无聊的转着,颜皓只听他答,“我当初入朝,就是因为私心啊,先生。”

颜皓唇角一颤,有些颓靡的窝进了椅子里,一瞬间仿佛变得苍老许多,他伸手去摸腰上的酒葫芦,里面的酒还是裴初不久前给他打的。

他尊师重道,可往往也对世间许多事情漠不关心,随心所欲,悠游闲散,世俗礼法,伦理纲常都约束不了他。是颜皓看不下去,不忍一块璞玉被掩藏,推着他走,逼他读书,望他有一日考取功名,入朝效命。

这些都没用,当初他真正走进太和殿的原因只是为了家人,后来他功成名就,颜皓期望他成为一把烧尽混沌的火,可终日走在混沌之间,如悬丝般游走在黑白,又怎会没有坠落的一天。

颜皓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酒葫芦里的酒液到底没被倒出来,可他已觉得自己醉得不清,“为师错了错了”

他喃喃自语,最后摔门而出,裴初坐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年过六旬的老夫子佝偻着背,花白的须发在风中零乱的颤抖,踉跄的背影被吞没在夜色当中。

裴初不知道他口中的错了是错在收他为徒,还是说后悔当初推举他入了朝。

他靠在门口手指僵硬,到底是没起身送他的先生一程,好像许多年前的情景重现,他的恩师再一次对他面露失望的神色。

舌根压着麻木与苦涩,他面色的神情却是不为所动的。

院门口再次传来了动静,这一次走进来的是阿愔,他似乎是刚与颜皓错身而过,目睹了师生二人争执分离的场景。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他踌躇了一下,还是从院门口走了进来,看情形本是来给两人送夜宵的。

食盒里一碗清粥被端了出来,连带着几碟原本用来下酒的小菜。院子里一时静谧,偶有几声若隐若现的鸟叫蝉鸣声响起,昭示着已经入夏。

即使如此夜晚的清风已经带着些许凉意,舒爽得恰到好处,屋子里的烛光从门窗里透了出来,门前两人的影子都被拉长。阿愔不会说话,所以什么也不问,只是从食盒里又拿出一壶酒,挽起绯红的衣袖给他倒了一杯。

安静得就像从前在风月陵时的陪伴,裴初抬眼看他,阿愔比自己小不了两岁,从前还带着些稚嫩的眉眼张开,愈发显得娇艳明媚,所谓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裴初敛眸低笑了一声,看不出半点惆怅忧闷,他若无其事的起身从屋子里翻出一枚横笛,随手试了两个音后笑望着他,“也不知你待在家里闷不闷,应该很久没跳舞了吧。”

“今日良宵,我为君伴奏,阿愔为我舞一曲可好?”

他说得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好像真的就是闲来无事的兴起与提议,阿愔愣了一下,看着他发丝掩映间含笑的眉宇点了点头。

时光仿佛隔了很久,悠扬的笛声宛若林泉飘荡蜿蜒,又如清风一般萦绕回响。阿愔喜着绯衣,这让他即使在夜色下也如一只婀娜多姿,明艳绰约的红鸾。

合着笛声起舞,闲婉柔靡,身轻如燕,他回首看向门前吹笛的人,熟练的合奏声仿佛历经了千百遍,好像曾经有一个人也如现在这样与他红袖翠舞,与他携曲相伴。

阿愔知道那人不是自己。

一曲笛声百转千回,洗尽尘俗与风浪,在静夜之中婉转清脆,轻吟浅唱,笛音袅袅,穿过悠悠岁月,依然如昔

好像在思念着谁,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事。

红袖蹁跹,步若生莲,他追随那人驰思于杳远幽冥,意在流水般舞出荡荡之情。终是不忍再听,亦不愿沉默,踩上台阶,舞裙香暖金泥凤,画梁语燕惊残梦*。

少年窈窕舞君前,容华艳艳将欲燃。*

裴初的神情略微恍惚,与眼前人的视线相对,一曲尽终,红色薄袖慢慢落了下来,飘渺红尘似的隔着前世与今生。阿愔的眸色很浅,如一汪清泓潋滟,眼型却很媚,内线勾着就好像一只单纯的小狐狸。

他的眼里倒映着裴初,在盛京城里,朝廷的事或多或少都能听见些风传,大理寺卿与那位中书侍郎决裂对峙的事情也早已闹得风言风语。

即使不久前,两人一人持剑而舞,一人弹琴伴奏共同抵挡北狄发难的事情还炙口相传。阿愔是见过谢庭芝的,曾经上元节酬神的灯会上,他在被邀请献舞,谢庭芝便在幕后给他伴奏。

他一舞动京,而那人却是琴技卓然,如仙露明珠,只是一露面,便能将他光华全部掩盖。

那确实是个天上般的人物,阿愔从未去想过与他比较,可是现在他的少卿思念的会不会是那位谢郎君呢?

又或是其他的,阿愔所不知道的什么人?

与裴初成亲或许只是一段协定,他说到了合适的时机便会放自己自由,可阿愔其实不太在乎什么自由。

哪怕以前期许过,不知是在几岁被送入风月陵的阿愔,日日在教坊里磨练舞技,就像一只迟早会被待价而沽的金丝雀,如笼中鸟一般被精心饲养着,或者是会待在风月陵一辈子,又或者是被某个达官显贵圈养回家。

如果他没有遇见裴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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