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嫉妒(2 / 5)
几分吃力。
“不,”崔仪用指尖擦过弓弦,听见一声嗡鸣,“挂到书房去。”
不知是否因祝令梅来了京中,再加之白日里想到了战场上的场景,入夜歇下之后,崔仪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骑在高高的马背上,那是她在军中的马,因皮相奇特,取名叫雪中泥。
耳边是盔甲的撞击声、行军的马蹄声,哀鸿遍野,火光在城内肆意,她正要驾出城门,却有异族人挡在马前求饶,托举起年幼的稚子,似乎想唤起崔仪的同情。
崔仪冷着脸,抽出银剑,弯腰砍断了对方碍事的胳膊。
孩子也落在地上,哇哇大哭。
在战事里,她必须这样做,别无选择。
可马蹄踏过人肉的泥泞声,让崔仪在归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睡不好,时时惊醒。
卫泠生病前,是和她同寝的,一旦她惊醒,卫泠也就不睡了,点起蜡烛陪她。
后来卫泠病重,崔仪逐渐不再做噩梦,卫泠主动提出分居。
今夜噩梦又重现于脑海,崔仪深吸一口气,自床上睁开眼。
星月交辉,宫内万籁俱静,寝殿外有微弱烛光,守夜的小宫女睡在外头,不曾进来,恐怕是熬不住,早已睡熟。
崔仪没有怪罪,亦不曾喊宫人。
她眼力很好,摸黑下床独自点起蜡烛,在床边的小箱子中寻找书卷,但翻了许久,手只顿在空中,什么也没拿。
这些早已不是她当初看的书卷。
此时此刻,崔仪想起从前的她,却说不清楚,究竟在想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翻白,惜云在殿外轻声唤醒值夜的宫婢,撩起重帘,见崔仪独坐在寝殿内,愣了一愣。
“太后醒了,为何不叫奴婢?”她几步上前,见崔仪只着单衣,连忙拿了件薄毯。
崔仪裹着绒毯,站到窗边往外瞧,晨露凝在枝头,她悠悠道:“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关于崔仪做梦的事,惜云也知晓,她望了眼天色:“您这是一夜未眠?还是醒得早了些?奴婢吩咐人去熬些安神汤,您下朝回来再睡会儿。”
她忧心忡忡:“好好的,怎么忽而又开始做梦。”
历任皇帝在位时,若是做了梦,必然要去去太清道观问上一问,好的、坏的,都要去一趟,且无论解梦的结果是什么,皇帝都不得对道长下手。
崔仪不怎么信道,也不想找人解梦,因为她知晓为何会梦到这些,此刻只想与人说说话。
她未曾选择向惜云倾诉,从窗边再转过身、撂下薄毯,已面色如常,准备洗漱更衣。
“今日父亲要上朝吧?”
上京的官员轮流上朝,惜云数数日子,向崔仪颔首。
要员上朝,人来得不多,却待得更久。
崔仪没想到太傅这样沉不住气,不等下朝就直言问道:“不知幽玄道长何时归回道观?臣听闻净明道长下月要为国起坛,替凉州百姓求雨。”
珠帘后,崔仪蹙眉:“太清道观要起坛,为何不曾听闻消息?”
太傅老神在在:“起坛之事历来有之,难道太后要阻止?何况起坛是为凉州百姓,去年十月至今,凉州不曾再下过一场大雨,眼见入夏之后就是秋,难道太后要凉州百姓颗粒无收?”
他自称为臣,说话时却双手交叠于身前,既不弯腰行礼、也不垂首回避,显然并不把珠帘后的人放在眼里。
这老不死的畜生,崔仪在心里骂了句,面上笑道:“太傅言重,只是此事也太突然了些,不曾有人上书。”
他话音刚落,崔太师上前道:“昨日凉州传来的消息,太清道观当即有了决断,本想今日上朝启奏,不想被太傅先行一步。”
宫外都有了消息,偏偏做皇帝的没听说,卫秀霎时转脸向崔仪,似难堪、似内疚。
太师都这样说,崔仪也不好顺着此事发作,只道:“鏖战数年,朝野上下百废待兴,此刻更应当节制开支,起坛可以,但不能再如以往那样铺张。”
她不说何时将王厌送回,只道:“王三公子在宫中抄经,这几日皇帝果真睡得不错,不再梦魇缠身。”
听到这里,太傅已有了满腹疑惑,他安排在宫中的人什么也不曾透露,只说王厌住在最好的宫殿中诵经祈福,并无异常之处,只有两个侍从冲撞了皇帝,被太后下令仗杀。
迟迟不肯放人,也不给准话,甚至连起坛的事都要插手,太傅心中千百般的不愿,不免又说了几句。
啰里八嗦说了一大堆,语色轻蔑愤慨,崔仪原本还盛怒,听到最后竟也释然,待珠帘外的动静终于安静下去,她赶在太师开口前,用手中的青瓷茶碗敲了两声。
釉色通透,音色也极脆,“叮”一声,珠帘后的朝臣都停下动作。
崔仪抿了口茶,重新递回惜云手中。
“祈福自然是要祈福的,只不过经太傅提起,我倒想起这数月来朝廷拨给凉州赈灾的银两无数,也不知地方官员如何安排,我命祝军师前去凉州赈灾,顺道望一眼。”
太傅冷哼:“祝军师?一介女流,懂什么救灾济民,那些个土法子,在边关用用尚说得过去,凉州是什么地方?那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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