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城里来的人家(2 / 3)
,据说当过兵,长得有些像新闻纪录电影里的埃及人。所以,张家五个孩子,清一色大眼睛,双眼皮。其中,二女儿张希云长得最好看。
唐家只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年龄大概和我的二哥相仿,叫唐晶生,眼睛很大,皮肤白嫩,村里的孩子都叫他唐僧。一群男孩经常满村子追赶他,嚷嚷着要吃唐僧肉。
韩家共有三个孩子,都是女儿。大女儿叫韩香,家里人叫她大香,村里人也就都跟着叫她韩大香,或者大香。大香长得好看,个子很高,很苗条,梳着荷叶头,皮肤很白,脸蛋很干净,是村里唯一别塑料发卡,穿蓝格子连衣裙,穿商店卖的塑料底布鞋的女孩。她也是我的二哥的同学。他们俩放学时,常从河西的学校一起走回河东的家里。我觉得他们两个很是般配,但是不敢说出口来。韩家另外两个女儿是双胞胎,跟我的弟弟同岁,一个叫拥军,一个叫爱民。
关家共有五个孩子,最大的是女儿。关老三是第四个,是男孩里的老三。他还有个妹妹叫关老丫。关老三长得矮小,眼睛不大,嘴很大,还有龅牙。他的父亲小老关每次回来,对其他孩子都很亲热,唯独对他不理不睬。他受了冷落就哭鼻子。他一哭,他母亲就跟他父亲吵架,说他父亲偏心眼,嫌关老三丑。
我不知怎么和关家老三成了好朋友。他第一次邀请我去他家,我就发现我们两家不太一样。我家是泥土墙,茅草顶,他家是红砖墙,茅草顶。他家墙面是竖直的,我家墙面带有一点斜坡。我家院门是钉子钉成的木板门,他家院门是用钢筋焊成的。他家仓房和猪圈遮盖着石棉瓦和油毡纸,我家遮盖的是玉米秸和缮房草。还有,他家里有电子管收音机、机械座钟、手电筒和榔头、钳子、螺丝刀、扳手、电工刀等工具,我家却只有一把手电筒。所以,我经常跟他在他家的院子里玩耍,用那些工具制作各种木头玩具。
我们在夕阳西下时,在村南田边的小路上闲逛。路的东边是新开垦的旱田,再往东是长满树木的山丘。左边是新开的一条河道,老河道被平成了稻田,这是学大寨的成果,要让高山低头,让河水让路。然而每到汛期来临,从南边来的大水还是顺着旧河道的位置呼啸而过,将田埂、稻苗冲得一干二净。我们在路边洼地拾到一个纺锤形的,锈迹斑斑的铁疙瘩,一头是尖的,另一头带着三片鱼尾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拎着铁疙瘩往村里走,一轮橘红色的巨大的月亮,突然从山坡上跳了出来,在深蓝的天空里显得非常诡异。我们都有些紧张,关老三就胡说道:“不好了,可能要出大事了,快回家吧!”我们飞跑回村子,将铁疙瘩带回他家院子里,试图用工具把它拆解开,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费了好些周折都没成功,只好放弃。过了一段时间,他父亲回来探亲,发现这东西吓了一跳,说这是一枚迫击炮弹,是当年打仗时留下的。之后,这枚炮弹就不知去向了。
我们在河边的沼泽地里拾到一只怪鸟。鸟的身子和喜鹊差不多大,脖子和却腿很长,嘴巴又尖又细,以前从未见过,一只腿受了伤无法飞走了。我们把怪鸟抱回他家院子里,帮它包扎了腿伤,每天喂它一些吃的东西,希望它能好起来。在我们的精心护理下,这只鸟最终还是死掉了。
我们还趁他母亲下田干活,偷偷摆弄他家的收音机,听有个中年女人播送天气预报,从沈阳市、东宁市、宁北地区一直报到哲里木盟和昭乌达盟。我完全不知道那些地方在哪里,距离太平村有多远。关老三说,他家以前就在东宁,一家人住在发电厂生活区的砖瓦平房里。生活区里只有五栋三层的红砖楼,住的都是厂里的干部。附近除了他父亲上班的发电厂,还有一座很大很大的水库。我对这些一无所知,但有一点好奇,想象不出发电厂是什么样子,机器是怎样发出电的,大水库到底有多大,会不会淹没整个太平村。我觉得,毛家沟水库就不算小了。
村子中间有一条小河,从村南的山林里流出来,将村子分割成河东、河西两个部分,再向东流向远方,汇入十几公里外的富尔江。河上有座仅能供人通行的木桥,车辆要涉水才能过河。
我和关老三等几个孩童走过木桥,沿着稻田边的土路游逛。路土被牛车的木轮和马车胶皮轮子反复碾压,变成了灰黑色,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路南侧是一排白杨树,茂盛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我们沿着这条连接河东、河西的路,一直走到河西的主街,又顺着主街走到村子最南边,那里有一群人在维修与主街相连着的公路。公路经过寒暑易节,一冻一化,在过往车辆的反复碾压下,有几个位置形成了王八炕,路面虽然完整,路基已经泥浆化,踩上去软乎乎的,像气垫床。公路段的工人从南边油芦沟岭下过来,跟村里生产队的农民正在挖王八炕里的泥浆,往里面回填石子进行道路修复。
关老三等人蹲在一旁看热闹,我看了一会,没了兴趣,就决定独自一人往回走。途经稻田边的那条土路时,夏日的阳光穿过白杨树枝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落下来,斑斑驳驳照在我的脸上、身上和脚下的泥土地上,像轻轻晃动的一个梦。车辙里有几处汪着雨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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