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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接受了。

也或是因,在这座府衙里,二哥见过顾家太多的不择手段,他那样霁月风清的人,能冷眼瞧至今,以属到了头,十分不易了。

而恰恰,这也正好是顾晚晚做为光鲜亮丽的府尊千金,最为介怀之事。每在钱宏良面前,她是自觉不配的,很怕钱宏良看不起自己。

翌日。顾彦知陪着生母离开时,整座府衙来送的,也仅仅顾晚晚一人。

顾晚晚在顿觉悲凉的同时,忙解释道:“原本蕙娘也来的,是母亲叫了徐家少夫人过府,好似要商议蕙娘去留之事……让徐家少夫人拦住了,蕙娘也不由己。”

“无妨。”顾彦知神色平淡,看着远处小跑而来的小四,“你替二哥多多照看她。我本应过季先……罢、罢,不提这些。”

小四手上拿着两封书信,他跑至近前,喘了喘气道:“二公子、不行,钱家别院被下人围得铁桶一般,前后两门俱被死死守住了……”

“他们防府衙之人就跟防贼似的,一听我打府衙去的,没棍棒招呼我,都算我跑得够快。”

小四交还两封书信和几块打点用的碎银,“是小的无用,既没见着顺儿,也送不进去。”

顾彦知走得匆忙,打那日从园子里放出来,他与钱奇还未来得及一见。陈元跟钱奇,是顾彦知在临风府最最在意的知己,眼下临离开,一个因自家构陷生死未卜,一个……一封离别书信都无法送达,若说不遗憾,那是顾彦知自欺欺人。

“罢了。”

顾彦知收好书信,与顾晚晚告别后,就催促了小四赶车。

“二哥!”

顾晚晚提裙追了一小段,她难以克制自己的不舍,“保重。我、我会给你去信的——”

她不知在她二哥哥走后,她独独一人,能不能撑住心门,去学她二哥,做个同样霁月风清之人。

“傻姑娘。”顾彦知替她挽了挽额前细发。他把留给宏良和……季先的书信交给顾晚晚,“若能见得他们,替二哥转交可否?”

“嗯。”

这两封书信是她二哥最挂怀之事,顾晚晚岂会不应,“二哥……”她眼眶红红的,“你和伍姨娘一定保重。”

顾彦知难得的笑了笑。

“等有一日你想回常州,或是受了什么委屈,想回常州住段时日……只管给二哥来信,二哥定来接你。”他知,她心牵宏良。但他不知,是幸非幸。

“回吧。这么大了,哭鼻子可不好看。再叫官差衙役瞧见,还会笑话你。”

顾晚晚眼眶愈发红了。

她轻吸了吸鼻子,“嗯。”

“回去多陪陪蕙娘,她……不容易。”顾彦知嘱咐她。

“我知,我会。”顾晚晚轻轻颔首。

这日风很凉,吹着顾晚晚,让她觉着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她孤零零一人站在府衙长街中,看着载了她二哥的马车远行。直至,那辆马车彻彻底底从她眸中消失。

当夜,顾晚晚看着满桌菜色,一筷子没动。她最要好的二哥走了,与她最具血亲的家人,却吃着比平日更丰盛的佳肴。

顾晚晚面露不快,“我吃不下。”说着,就要回房。

“站住。”顾鸿下意识叫住她。

顾鸿提心吊胆了几日,原以为进了边军断事司,陈元会立刻翻供咬出顾彦安,如何……听威北大将军那夜口风,若咬出顾彦安,如何都该派人来府衙询问一下,即便卖他情面,或要他往后宦海生涯来报效这份‘要命’人情,也该予他个口风才对。

越想,顾鸿越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难不成,是陈元守口如瓶?

这般天荒夜谈之事,身为掌过多年刑名的顾鸿,是不可能信的。

既然天还在头上、他顾家的天没塌,顾鸿一顿饭吃得心安理得,心态也由初时的坐卧不安,转换成了平常心。

他使巾帕拭了下嘴,薄斥着顾晚晚,“发什么大小姐脾气?”

顾晚晚听得委屈,“没有,我哪里敢发脾气。父亲若不高兴,明儿,我也可以收拾了回常州。”

很好。

顾鸿咽下一口茶。一个两个的,个个都能把他给气死。他扔下筷子,扫了眼满桌子丰盛菜色,将一肚子憋气撒在了顾刘氏身上,“瞧你,那点子肚量!”老二前脚刚走,她倒好,一顿家常饭摆的跟庆功宴似的。

也难怪晚晚有脾气。

顾晚晚与顾彦知合得来,顾鸿是知的。他不好再骂顾晚晚,见顾刘氏又全然不把他之指责当回事,顾鸿只得狠灌一口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顾刘氏白一眼顾鸿,才不紧不慢唤住顾晚晚,与她道:“你回去告一声徐蕙,要进我顾家门,再有一次这样不成规矩,三番四请不到,就别怪我不客气!李妈——”顾刘氏使着顾晚晚的奶嬷,她点了几样桌上未动的点心,“把这些带回去,小姐晚上饿了,好垫一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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