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2 / 2）

动守备的情况下暗杀一人没问题，暗杀百余人便不可能了，更不用说三司发现异常后戒备更加森严，之后根本不可能再混进去继续杀人……”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彻底静下来。

外人混不进去，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大狱。

晏扶余静静地等她思索。

“可酷烈之下怎会有人敢铤而走险？”

大狱设在大理寺，守备比锦衣卫的诏狱还要森严。

它是唯一能真正做到五步一岗的牢狱，守备之人的背景审查极为仔细，能进来任职的皆身家清白之人，朝廷对这些人的管理更是严苛，收受贿赂或是失职，都是砍头的大罪。

曾经有守备违背规矩，私自替人带了消息进去，第二日这人的头颅便出现在了大理寺朱门之上。

此举直接震慑众人，而后再也没有此类事发生。

“做与不做都是死。”晏扶余替她倒了杯凉茶，语气依旧轻轻的，“但若是做了能保家人生活无虞，阿笙，你怎么选？”

阿笙望着茶水中映出自己的脸，嘴巴动了动没说话，她的沉默是何意思不言而喻。

气氛一时间沉了下来，片刻后，阿笙看着落在桌案上的纸灰，又道：“肃帝杀了这些人，掩盖事实的同时三司几位大员严重失职……”

她本想说这一手牵连众多朝廷官员，还都是大官，恐怕会引起朝堂震荡，可说到一半阿笙脊背陡然生起一阵凉意，她有些颤抖地说：“肃帝想将三司换血？！”

“朝堂之上的表面平静早在贺夙沙归京之时就被打破，下面隐藏的波澜已经震荡起来。然而虽然沉寂的各方势力借着波澜起势，但因着各种原因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

晏扶余神色淡淡的，眼底却藏着万般流光。

“肃帝用养蛊的方式来遴选下一个继位者，必然不会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所以便亲手打破平衡。”

向她与贺岁湮透露贺夙沙的行踪，借她二人之手除掉太子最得力的臂膀，同时借贺夙沙之死收回免死金牌，只是第一步。

可他没想到贺夙沙命大没死，于是便有了第二步，借助贺岁湮火烧公主府的契机烧了半边南荣王府，以此将人困于宫中。

只是这样还不够，肃帝需要最大程度的限制太子一派，于是给太子妃下毒，此举一可以暂时分散太子精力，二能以太子妃身体不宜挪动为由将人留于宫中，太子情深，必然陪同，那么太子与贺夙沙便皆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接下来二人做何事都是透明的。

而肃帝费这么大功夫，自然不可能就只是为了这一点谋划，别忘了，他的最终目的可是挑起夺位之战，培养蛊王。

纵火案与下毒案有关的人按照律法皆被关押在大狱，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大理寺。

阿笙道：“魏随成能保吗？”

“这次的下毒事件，大理寺卿林鸣川与刑部尚书魏随成是主审，都察院左都御史封邺从旁纠察，能保的只有封邺。”

闻言阿笙点头，后续如何安排她没有太大兴趣，便想嘱咐晏扶余该休息了，却忽的看到窗外一道人影，她目光一顿，将手中的茶杯斜着向外一推，手指在桌面一点，问道：“失了刑部，你打算如何？”

晏扶余注意到阿笙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她没有回答阿笙的疑惑，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封邺这样的纯臣，你觉得他会如何？”

这一次阿笙答的倒快，“肃帝不会放弃他，定能给他一个合适的位子，他只需等着便是。”封邺是寒门出身，走到左都御史的位置也全凭自己，他背后没有世家扶持，拒绝所有皇子的拉拢，在朝中不偏向寒门一派，也不偏于肃帝，是真真正正的只忠于朝廷。

肃帝人不是好人，但是个明君，大宣有这样的君上是幸事，也是封邺这些人的幸事。

“你觉得现在的刑部侍郎如何？”

“韩启生？”阿笙挑眉，“极为出彩，也相当清白。”

晏扶余捏了捏修长的指骨，白皙的手指上指节处泛着红意，“上位者都是一样的，不会任由清白之人流落。魏随成好歹是刑部尚书。”

阿笙联想了一下两句话之间的意思，她挑眉补上一句，“若是魏随成替韩启生铺了路，他还做得了清白之人吗？”

晏扶余但笑不语，余光瞥向窗外闪过的人影，问道：“若我没记错，贺月深此时在皇后宫中。”

阿笙虽不明白晏扶余此问何意，但也没多问，“还在。”

晏扶余点点头，视线落在窗前摆着的红梅，意有所指道：“那束红梅开败了，换一束进来吧。”

此话阿笙听明白了，她站起身，“你歇息吧。我去同晏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