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宸极帝婿(二十四)(1 / 3)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伊祁箬看着那人不动声色的神情态度,猛然间,心旌动荡而起。
暌违多年,她终于又见到了那个人——
那个天地之间,唯一一个有资格与长泽子返并肩而立的男人。
可是无声的震撼过后,她启口,却是半步不退:“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他用以谋算天地的一柄利器,他创造了我,我对他的任何选择尽皆毫无怨言。我只是好奇,你用以与他相抗的利器,又是什么,又是谁?”
她将话说得如此透彻,天音子反而笑了。
——看来,霍子返当真没有选错人。
发自于眼前之人的,如此死心塌地的觉悟,天地间,也只有他,才配拥有。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轻吟半晌,他低低一笑,随口一声感叹,道:“他教你读《老子》,你不该不明白。”
实则,她是太明白了。
“我明白。是以,我也不过一问罢了。”她从来就未曾想过,自己这么问出来,便会从他哪儿得到答案,她心头对天音子所选定的人确有无尽好奇,可对那人的身份了然与否,却并不妨碍她所要走路、所要护佑成全的目的。眸色微沉,她一字一字对他道:“我只想告诉你,任你窥天洞地也罢,我对不起谁,都不会对不起他。”
她说:“我在,他一定会赢。”
天音子没有说话。
分明是紧阖的双目,可当他朝着自己的方向微微抬首以对时,伊祁箬心头竟是一动——那一瞬间,似乎,他就在看着自己一般,似乎,那双眼睛,依旧绽放着多年以前,那悲绝孤傲的光芒。
那一刻她才恍然——原来这么多年,唯一未曾变过的,竟是他。
在她思绪愈深之时,天音子忽然开口,话锋扭转,却已是在逐客了:“走吧,越千辰会平安的。”
越千辰。突如其来的三个字,使她不得不多想一重。
微眯的眼眸里写尽了她的疑惑,伊祁箬就站在原地,也不问,也不走,似乎就等着他再多说一句话。
——只要他的一句话,就能打消自己的疑虑。
天音子将她的疑虑了然于心,顿了半晌,果然开口成全了她:“他非我之利器,却是天之利器——专为制衡于你而生。”
心头一波初定一波又起,差一点,她就要脱口问上一句,‘这也是你给我的预言么?’,可是转念一想,她终究没有问出来。
“无所谓。”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淡淡的一句轻言,却融贯着惊世的透彻,随即,又兀然道了一声:“他活着,什么都无所谓。”
天音子听罢便笑了,“你看,这样一个事实,除了该知道的,剩下的人都知道。”
伊祁箬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舒展开拳头,提步欲走。
三步之后,他却忽然叫住了她:“绰绰。”
绰绰……他不唤,她也不觉得,如今这一声入耳,却是让她觉得,终于又找回了子返在时的感觉,那样安定,那样悠远,那样宽裕,那样舒缓……
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个人——这个多活了九年、也做了九年行尸走肉的人,他不是长泽子返。
在原地站定,她并未转过身去,须臾之后,就这么等来了他的话。
他对她说:“并非所有事情,都有理由。”
默然一笑,这个道理,她又何尝不懂?
可至少还有一件事,一定是有理由的。
她微微侧了侧头,话音低吟吟的流淌而出,道:“至少你选择如今就死,是有理由的,不是吗?”
他动了动唇角,依约柔软,并未否认。
“你想杀我吗?”他这样问,继而不等她答,又含笑对她说道:“你若想,我可以把这个机会给你,就算是……为了当年那一箴定断向你赔礼。”
伊祁箬想了想,阖眸一笑。
过去,她并非从未为自己出生时他那一箴预言而怨恨过,可是时光荏苒到了今时今日,他说出这句话时,她却已经不再那般固执了。
赔礼……即便手刃了他,她自己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到底回不去。
而且,她想,若是照着他的说法,那杀他的人,就更不应该是自己了。
“我不会杀你的。”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沉吟冷声道:“这世上有比我更恨你的人。我就等着他回来,亲手了结你。”
密室轰隆一闭,被黑暗包裹着的人眼睑微动,缓缓抬手抚摸上自己的心口,线条极美的唇堪堪动了两下,无声的低喃着那两个字。
——遥远了那么多年,参与商,终于可以相逢了,真好……
六月初,紫阙圣德殿。
月前那一场大火已被奢华绝丽修葺的了无痕迹,书房里,伊祁尧坐在龙椅上一封一封的接过王手里蓝批而下的奏折,麻木的执着朱笔,在上头画蛇添足般的多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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