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宸极帝婿(二十三)(1 / 2)
宸极帝姬似乎没有看透他心中所想,只是略一沉吟之后,又添了一句道:“我这话是有些不好听,但愿你能担待些。”
——担待我,在你身上寻找早逝兄长的影子,以此移情。
聂逐鹿微微一怔,人说见微知著,在她身上,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细小之处,方才让他真正了解到这女子真实的一面。
嘴角微温,他缓缓启口,眉眼间极尽清和,淡淡勾勒起一抹轻柔笑意,道:“我只愿……这一句,并非这辈子,您对我说的最好听的话。”
面纱下,那倾世容光上,粲然绽出一抹蔚然笑意。
宸极帝姬罕有的愉悦心情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船未及靠岸时,她站在甲板上,隐隐就看到了等在岸边,正焦急的踱着步的春雨。
霎时,她心里便生出一团极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这预感就在她下船听到春雨的第一句话时成了真。
没有问礼,也没有任何的前兆,春雨出口便是一句:“回峰出事了。”
“回峰?!”
她一惊,即便明知是有事,但也决计未想到是出在回峰的事。
而一旁的聂逐鹿听罢,神色亦是当即大变。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在春雨将帝都里传来消息与她复述完一遍之后,伊祁箬与聂逐鹿已经出了天狼谷,甚至来不及交代一句,听了她最后一个字说完,两人便纵马而去,顷刻间绝尘无迹。
火,是从中南回峰开始的。
春雨收到帝都的消息时,还只是说守成王宫漏夜走水,火势渐猛,其时,准帝婿越千辰,身在其中。而待她一路行至不朽城下时,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紫阙,她的眸光已经愈发寒凉起来。
——紫阙,竟连紫阙,都烧了……
手掌赫然紧攥成拳,城门之下,她久久未曾动步,如此深狠凌厉的目光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她脸上了,聂逐鹿听到她以极低却极重的声音,缓缓掷出三个字:“又是火……”
又是火。
这一路上,自中南回峰起,起火之地,又岂止两处而已?
几乎是接力一般的,回峰其一,衡光其二,拂晓其三,最后,竟是紫阙——竟是这象征着天下权势至高点的紫阙!此四地先后为火势所困,显然并非意外。
而正是由于这四处非同一般的地界先后都遭了难,才让聂逐鹿跳出回峰复仇的圈子,看清楚了这背后更恐怖的一层博弈。
站在她身边,看着帝都内人心惶惶的局面,他亦是眉头紧蹙,匀了匀,冷静分析道:“势能及紫阙,想必大头不是铅陵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她的眸眼,只见其中波澜不兴,却怀着浓浓的责恨气愤之意,这样的情绪,当即便让他意识到什么,微感惊讶之中,他想了想,还是问道:“您心里有猜测?”
伊祁箬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隔了片刻,她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转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令给他,同时对他道:“你别进城了,拿着我的玉令去趟铅华楼,告诉温孤诀就说是我的话,让他派两个高手,陪着元类一起去趟回峰。”
临去天狼谷之前,她便将派人将元类送到了铅华楼看管,彼时聂逐鹿知晓此事,心里还觉得她此举未免太过大胆,而今听了她的吩咐,他方才意识到,或许,在她心里,早就绸缪着,怕是一旦有意外发生,越千辰在那里会孤掌难鸣,这才将元类一早放到了铅华楼,以便在各种情况下都能及时应对。
心头涌过百感,他收了玉令,点点头,对她道:“我明白了。”
说罢,上马便欲离去。
“等等,”伊祁箬却叫住了他,待他回头,只听她冷然撂下一句话,道:“告诉元类,越千辰若是不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就让他回来给傅听涛等人收尸罢。”
说罢,聂逐鹿还来不及惊讶,她便翻身上马,双腿将马腹一夹,向着城中纵马而去了。
紫阙里,火势渐有衰微之态,可她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往皇城中去,反而是向着自己的府中一路横冲直撞。
她回来的突然,思阙发出消息后,虽早有所料,但也没想到她会回来的这样快。尤其是她在门前下马,周身都散发着极强的怒气,几乎是目不斜视的便往府里进,从门房到一路上所见的仆婢,大多为她这股子怒气所震慑,纷纷惊兢跪地不敢起身,直到她一直回自己的寝殿之中,整个宸极府里,几乎已是一片恐怖的寂静。
一道极响的关门声在府中上空传响,却没有传到书室密室之中,铜墙铁壁机关重重所困着的那人。伊祁箬触了机关走进密室中时,拳头紧握着没有松开,当看到黑暗之中,那个还挂着一丝恬淡笑意盘膝而坐的男子时,她眉头狠狠一拧,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去给那人一剑的。
“今年是第九年,所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咬着牙质问这么一句,她眼光未动,一字一字皆是锥心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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