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长水无桥(三)(1 / 3)
帐中烛火通明,伊祁箬倚坐在床边,由着思阙仔细帮她重新清理包扎着伤口,思绪还停留在适才的刺杀事件中,深思不已。
那个刺客,武功不是绝顶,但也是一流了,暗夜里看不出是什么来路,但凭那股子出剑的套路,倒是有些像……
稍有了些眉目,她便终止了沉思,漫不经心的一低头,便看到跪在自己脚边正给自己手上缠着纱布的女子眉目深锁,沉沉不语中,氤氲着浓重的自责与愧色。
伊祁箬叹了口气。
“你呀,真得改改你这性子,这要是往后每每我身上有点什么伤痛,你都一副自责的要死的样子,我还真不敢带你在身边。”
这丫头,总是这个样子,倒是让她觉得每受一次伤,自己还未怎么着,倒是很对不起她的样子,时间长了,伊祁箬也不知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本以为这一句话说出去,不外乎还是石沉大海的结果,没想到这一回,给她缠着纱布的丫头却倔强了一把,脱口便低吟了一句:“您怎么不说改改您的性子?”
真若是冲着她去的灾祸也就罢了,可这一回,也不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人,什么不明不白的身份,就这样伸手去救,这是割了两道口子也就罢了,倘若真要是碰上个下作的,往剑上淬些毒物可怎么办?
说一千道一万,真个是无妄之灾。
闹不懂,她为的是什么。
伊祁箬那头却是意外于这个终年冷若冰霜,忠诚恭敬却从不多话的丫头如今竟也敢这样出言堵自己了,这可真是新鲜。她想着想着,便笑了两声,自嘲般道:“真是捧高踩低,世态炎凉啊,眼下看我不得势,连你都敢跟我叫板了,我还指望谁能听我一句话?”
话音落地,不等思阙说话,帐帘自外一挑,一道白色身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同时还问了一句:“我听如何?”
伊祁箬现如今很不想同沐子羽打交道,可架不住,这场交到却还是无可避免。
眼看着思阙看着来人的目光很是不善,伊祁箬也想稍后轻省些,便对眼下已经站起身来的丫头说道:“我胃里有些不舒坦,你去给我弄碗汤来润润。”
思阙也知道她这是故意支开自己,怕一会儿自己真跟眼前这人动起手来,她虽不太放心,但也不曾当着外人违拗主子,行了一礼,道一声:“喏。”随即便退了出去。
思阙出去以后,两人带着不同的情绪对视了片刻,却都没急着说话。
到底还是沐子羽提步朝她走过去,很不见外的往她旁边一坐,拉过她的手妄图仔细查看一番,却被她毫不犹豫的抽了回去。他也不恼,片刻后,却是和煦的笑了笑,看着她道:“你有什么话?说出来,我听着。”
“跟你没什么。”她不假思索,如是道。顿了顿,蹙眉转头看向他,问道:“你这大晚上总往我这儿跑,不怕传将出去,等见了王姬,没法子交代么?”
他却不甚在意的一笑,道:“既是不好交代,那索性便不交代了。”
伊祁箬颇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沐子羽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手上。
他也不明白,她是为什么。
“你巴不得我死吧?”
——寂静里,灯花爆响,他忽然沉吟如此一句。
她心头一颤,随即却是一副惊讶的目光朝他看过去,赞一声:“你真有良心。”
“你要是不接这一剑,我一定会死。”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他这样说,目光微沉,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可你接了这一剑,死的,可能就是你了。”
他这一刻的神情,莫名的,就刻在了她的心里,经年不忘。
她笑了一声,道:“那怎么一样,我是流放的帝姬,你是在位的王婿,我死,顺了多少人的心意不说,也算是我报偿了这一身的孽债,你死,叫重华拿什么去跟铅陵氏交代?”
他十指交叉,搭在膝上,纭纭一笑,道:“这不正好一箭双雕?既除了我,而那头王无法与世家交代,正好也给了你一个复起夺权的好机会。”
伊祁箬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俨然是怀疑起眼前人的头脑来了,“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你死在我眼前,我能逃脱得了干系?我同重华如何是一回事,到底也没有两败俱伤,偏偏便宜了外人的理。”
沐子羽摇头一笑——他才真想问一问,你要不要将每一件事,都剖析的这么精明?
“我进来这么久,你也不说问问刺客抓到没有?”
她哼笑了一声,道:“我一个被下权放逐的帝姬,便是有什么事,也轮不到我管。”说着,更像是为了彰显这份轻松,又施施然叹了一句:“无官一身轻,就是好呀。”
沐子羽就说:“不归你管,那也是伤了你的人,以宸极帝姬的性格,就不想报仇?”
“有你在,我愁什么呀?”
她轻描淡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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