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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长水无桥(二)(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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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之路走了不到三天,伊祁箬便发现,重华派沐子羽来管这活儿,实在是他这一生中极大的一道败笔。

话说宸极帝姬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本身虽一时半刻没有些身为囚犯的自觉,但架不住身边有一个比她更没自觉的人,这样相形一比下来,她反倒成了规行矩步的那一个,还时不时就要看不过去眼一次。

只是,因着温孤诀那一回事,虽说看不过眼,但她却还置着气不爱同沐子羽说话,沐子羽看出她的意思,表现倒也云淡风轻得很,索性也就不讨她的嫌,是以一路上,两人之间倒是相敬如宾的很,半句话都不曾同对方说起过。

直到,行经持烛城这一日。

持烛城一地,早年天下尚两分时,乃是不折不扣的边境之城——距昔年梁夜分界之一的孽龙岭,不过寥寥数十里之路,盖因此,此地风土人情,多混杂着梁夜两地之俗,民风之上,既不单像北境般狂放狷介,也不全如南境般温和婉约,倒平添了许多中庸之风,很是得宜。

然而最重要的是,持烛城名吃小食花样繁多,于食客而言,最是人间极乐地。

当靠在慢悠悠的车驾里,看见前头戴着个银面招摇过市,领着手下大杀四方的宗正大人正弯着眼抱回第四袋花糕时,宸极帝姬终于忍不住,主动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已然持续了半个来月的僵局。

乐弯了眼睛的宗正大人抱着花糕刚蹦到车沿上,没等坐稳,便被从车里伸出的一只胳膊给拽了半个身子进去,好在他是练过的,手里稳当得紧,这才能在此等突如其来的境况中保花糕一个周全。

车里原就只有她们主仆两个人,伊祁箬也没打算给沐子羽留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即便道:“沐子羽,我是被流放不是去南巡,你也收敛些好不好?”

再这么下去,她还真有些担心等帝都里的摄政王听到自己这一路历程的时候,会不会气得直接提剑杀来。

她说完这话,刚巧宗正大人才咽下去半块花糕,正伸出长臂朝车外一勾,下一刻,便见他勾进了一根冰糖葫芦,颇有兴致的往嘴里送了一颗山楂。

伊祁箬险些一口气不来,直接朝他的天灵盖拍过去。

好在宗正大人是极有眼色的——也可能是看到数日的冷战下来,竟是宸极帝姬先低了头破了功,总之,在帝姬朝他下手之前,他掀了掀眼皮,祭出那弯弯如新月,风情万种的一双眸子,笑吟吟的看了她片刻,颇喜悦的道了一声:“好啊。”

他这么爽爽快快的答应着,随即真就将撒出去各处卖吃食玩意儿的手下都源源不断的给召了回来,弄得伊祁箬倒有些发蒙,在看着他那双水亮亮的眸子,直觉的自己是掉进某个陷阱里了。

“当政这么多年,果真是懂得纳谏之人。”沐子羽索性将仍在车外的半个身子也挪进来,坐到她一侧,掀了面具从旁一扔,笑意愈发鲜明起来,“连带着,竟还喜欢全名全姓的叫我了,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伊祁箬拿起适才扔在一边的书卷,意味深长的跟他对视了一眼,淡淡道:“我挺喜欢这名字的。好听,意思也好,怕日后没机会,现在,多叫两声罢了。”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眼眸含着似笑非笑之意,问道:“你不喜欢么?”

沐子羽客气的一颔首,“承蒙青眼,不胜荣幸。”

伊祁箬哼了一声,没说话。

马车继续前行,两人一个专注的看着书,一个专注的吃,相安无事片刻后,伊祁箬却忽然偏头,又是突如其来的,朝他看了过去。

沐子羽注意到她的目光,疑惑的回望过去。

眯着眼,质疑的目光浓浓切切,她缓缓的问:“你不是出身草野,起自寒微吗?”

沐子羽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以问代答:“怎么了?”

她慢悠悠的朝他手里的花糕看过去,抬眼意有所指,不咸不淡的道了句:“早几年,我头一次带尧儿微服出宫时,他也就你这德行。”

是凡市井百姓家的东西,那是看啥都新鲜,胡吃海塞没够。

反之,见了珠光宝气,旷世繁华的鼎贵,反倒自若安然。

沐子羽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终于明白了她何以有此一问。

于是下一步,他毫不留恋的抬手,拿着手中还剩半袋子的花糕就要往车窗外扔去。

然而眼疾手快的帝姬没有给他始乱终弃的机会。

一瞬间的十指触碰,沐子羽先是为那触感一惊,转眼就看到伊祁箬从他手里抢过险些被他扔出去的半袋子花糕,瞥了他一眼后,仔细拿在手里。

他就不解了,“你做什么?”

伊祁箬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惜福懂不懂?”说着,将花糕递给思阙仔细收起来。

沐子羽眯了眯眼睛,看着她若有所思。

车驾将行出城门时,伊祁箬正好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一眼,眼看城门将至,她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半晌,兀自呢喃了一句:“出城再有二十里不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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