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1 / 3)
“王叔。”
他顾不得筋骨的酸痛,挣扎着被其扶起来,问道:“顾江蓠呢?”
“你说那孩子……”王尚为难道:“说是去钱家赴宴了。”
冯澈怒火陡生:“阿川如今深陷牢狱之灾,她竟还有心思外出赴宴!”
谢凌川怎会教他跟这种人合作,他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当儿戏!
王尚不好背后议论主家,只好看着他,面色讪讪。
“找我?”身后忽传来一女子声音,冯澈回身见她一身华服、妆点精致,更是来气。
那双眼里的火几乎要将她灼为灰烬,可顾江蓠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进来。
冯澈紧跟其后,讥讽道:“你气色倒是好。”
顾江蓠侧身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是,我如今便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最好教满京城都看见我日夜伤怀的憔悴模样,以表明自己的忠贞不渝。
“如此顾方明便更将其视作眼中钉,谢凌川在狱中也更不好过,这样你满意了吗?”
冯澈被她怼得哑口无言,知道自己心急则乱,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他仍不能完全信任对方,试探道:“那你整日赴宴游玩,岂不是更教他让人看笑话?”
顾江蓠不客气道:“他性命暂时无碍,还用不着我给他哭丧。”
“你!”
“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另寻高明。”她冷声道:“你爹不是刑部尚书?去找他啊。”
冯澈见其的最后一面已是几月之前,饶是不甚熟稔,他却敏锐捕捉到她身上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的逍乐郡主虽也是个京城的刺头,身上的刺却是软的,被扎一下也无甚要紧;可如今的她却立起满身硬刺,渗着剧毒,那股浪荡劲儿被某种隐藏起来的尖锐刻薄代替,看向他的目光都含着冰。
他纠结良久,还是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竹筒,递给她:“阿川交代将消息告知于你。”
冯澈动作一顿,又补充道:“你最好没有异心。”
顾江蓠的目光蒙上一层寒霜,从他手中夺过竹筒,转身快步离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重重摔上,余震中檐前细枝簌簌。
“王叔,”冯澈交代道,“阿川如今受困,府中只顾江蓠一人做主。可她……到底身份复杂,您得多盯着点。”
王尚叹了口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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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的大门紧闭,无人出入。
他遥遥看了一眼,就要离去,忽觉耳侧有风声吹来,忙侧身躲闪,却见他爹冯启正立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胸脯剧烈起伏。
那一眼带着痛心与失望,似座大山直直压在他肩上,教他惭愧得抬不起头。
“进来。”
冯澈不敢再躲,只好随其进入府中。
“爹……”府门再度掩上,还未待他说完话,凌厉的掌风带着怒火将他扇倒在地。
他顺势跪在地上,没有反抗。
冯启恼得闭上双眼,不愿去看自己天真任性的儿子,气道:“我同你说过什么?谁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定北王刚被下入大狱,京中谁人不知你与他交好,此时这般大的阵仗赶回来,你要同谁示威?你将尚书府上下置于何处!”
半晌,冯澈哑声道:“我只想救出阿川。”
“他如今只是个阶下囚!”
“他是我兄弟!”他赤红着眼,吼道:“他是在我在沙场上挣命的战友!”
“好,好,”冯启额角突起青筋,讥讽道,“你把他当兄弟,他可曾将你放入眼中?”
“吾儿痴傻,以退为进的招数也看不明白吗?他利用你,逼迫尚书府站队的心思看不透吗!”
冯澈眼中是浓重的痛苦,只是道:“儿子不孝。”
“冯澈,”冯启话语间一顿,接着道,“你要整个尚书府随你陪葬吗?”
滚烫的情绪在他心间翻滚,冯澈猛地垂下头,一滴泪随之滴落在地,喉间干涩得说不出话,萧瑟秋风有如千斤重,挤压着他的胸腔,教他难受得几欲干呕。
冯启目睹那滴清泪,紧锁的眉缓缓松开,他心中亦不好过,半蹲下身,轻拍儿子的肩。
“吾儿,这是京城,是要吃人的。”
冯澈的肩抖得愈发厉害,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我要救他,要救却不仅是他。”
“父亲教我去市舶司,我去了。您可知,如今运河沿线是怎样的屠戮杀境?您在战场上见过尸山血海,可没有在民宅里、田垄间,亲眼目睹过因为交不起苛捐杂税而被活活打死的百姓!”
仅仅几句话,宛若锋利的刀刃划过他的喉咙,他的声音逐渐沙哑。
江南乃是鱼米之乡,四季常青,饶是秋季也不该是这般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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