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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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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明月轩院内不费力就能清晰听见的,便是文瑄轻快的脚步声了。

这入了夜,主子们不要求近侍们晚上守着随身服侍,他们落得清闲,自然心情愉悦,待文瑄哼着小曲儿扣上院内的门,返身向近侍们所住的近侍间而去,这院里也随之彻底陷入了沉寂。

而在明月轩寝殿内,还未熄灯闭帐,因而犹可见灯影人声。

贺臻已经接连好几日顶着他阿娘的念叨白日里补眠了,只因这夜里,他是夜夜难得安眠,甚至因此,他眼眶下现在已经依稀现出淡淡的青黑之色了。

他不是觉浅那类人,但卧榻之侧骤然多出个人来,他是处处不自在,能闭目却难以入睡,这几日常常恍惚间未曾深眠天便亮了。

不过睡不好的也不止他一人,钟知微也是一样,虽然她不说,白日里也不曾补眠,但她面上的倦怠之气,却骗不过贺臻的眼睛。

何必呢?这不是自讨苦吃?这么多年,他惯了不要人贴身黏着服侍,他院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敢在外胡言乱语,他们俩大可分开一人住一间寝殿,再不济,同屋分床而睡也行。

可钟知微因着害怕叫他人发现夫妻不睦,死活不愿照他所说的安排,乃至只要贺臻一提,她便要蹙着眉梢寒凉望他,若不是贺臻清楚她的脾性喜恶,他都要当是她爱慕他,而以此为借口要同他睡在一处了。

不过这种可能,只是天方夜谭,别的不说,只消看钟知微每日晨起看向他时的冷冽兼之哀怨的神情,便可估量出她的心绪了。

她不咒他早死,贺臻便谢天谢地了,爱慕?哼,荒唐至极。

贺臻惆怅叹了声,已入了夜,无论如何,避无可避,只盼今日能跟钟知微达成一致,别再互相折磨。

他吹熄桌上燃着的烛火,起身朝寝殿深处走去。

钟家大娘子此刻披散着长发坐在床头,正低头凝望着她手中拿着的那本史书,贺臻这几日里对他这位新婚妻子爱读史研史这一点,已算是有所了解了,她读史,一点也不稀奇。

但待贺臻走近了,却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不仅是因为她盯着那书页久久都没翻页的动作,还因为她有些失焦的目光,贺臻不是瞎的,他自然能看出来,钟知微走了神。

“怎么着钟娘子?还在想白日里的事情?”贺臻静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他赞同般点头啧声,“不过确实是该想,那等景象,此生难见,就算是我也要此生难忘的。”

钟知微闻声如梦初醒,她抬头瞥向贺臻,听着他玩笑的语气,她却出奇没生气,而是平静地同他探讨起来:“不,比起难忘,我更觉得荒唐。”

“薛宅又不是什么深宫大院,薛西斯更不是只此一个不得冒犯的圣人,那个叫达雅的,做什么不去找他的麻烦,而要来为难与他相关的女子?”钟知微声音虽平淡,却字字真切透出她的不解来。

“我先前听你说,番邦有许多的文化习俗乃至思维方式,都与我们大不相同,可为什么对待这方面,却是一般无二的呢?我想不明白。”

钟知微所抛出来的问题,叫贺臻也皱起了眉头,他歪头思索了片刻,淡定自如道:“钟家娘子想不明白的事情,我也想不明白。”

“但或许就像你说的,圣人只此一个不得冒犯,出嫁从夫,只有一个的夫家也是冒犯不得的,世风如此,不分中原和关外,人人都如此,于其中这么长成的人,便也想当然如此了。”贺臻随口答道。

钟知微闻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想不明晰的事情,她答得含糊:“也许吧,但也不是人人都如此……”

“自然不是人人都如此,比若说在你我身上,钟家娘子可从未……”贺臻自己收了声,话没说完,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钟知微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遇着贺臻这么久了,便是再脆弱的人也该刀枪不入了,她皮笑肉不笑回敬道:“彼此彼此,不过,我还以为你贺家郎君什么都知道呢?”

“诶,我可从来没说过这等话,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哪儿能事事都通晓,钟娘子不必再给我戴这等高帽子了。”贺臻靠上匡床,摆手道,“他人的愁你自去让其他人愁,钟娘子,咱们俩还是先愁一愁今晚该怎么睡吧。”

此言一出,钟知微也没心思再跟贺臻斗嘴,她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烛光摇曳下,二人不由自主一齐望向了身侧的红木匡床。

贺臻寝殿内这张红木匡床算是大的了,睡两人本是绰绰有余,可去掉划出楚河汉界的绸被的距离,再去掉避开身边人气息避嫌的距离,多大的床几番缩水下来也没多大了,因而钟知微这接连几夜,都是缩在个小角落勉强入睡的,而贺臻亦是挤巴巴伸不开他的手脚。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撤掉这绸被,我们俩空间大一些。”钟知微还没应声,贺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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