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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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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狱长先生抛开我,似乎是独自享用什么美食去了,他离开之前,竟还冲我礼貌地点了点头,将那张稿件轻轻地叩在了桌面上,才好像有些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您会花费短暂的几秒钟为典狱长先生对我的尊重而感到欣慰吗,事实上,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总会乐意将正面积极的事物分享给您,那些事物对我来说是极其微小的,犹如您可能感兴趣的浩瀚星空当中的一个。

您知道吗,我曾在不知道什么年份的陈旧报刊读过,听说当您凝视夜空中的星辰,即使是最为卖力发亮的那一颗,它的光芒也只在很久往前就偷偷消逝了,唯独给您留下的,便是最后的星光,也是最终的浪漫。

您知道的,美好总应该是善始善终的,我也有幸读过那些威廉莎士比亚先生的创作,无论结局是悲情还是欢快,还是若同石黑一雄先生那般意犹未尽,他们至少都是善始善终的,但是星辰不是,星辰并不逆行,也没有人在乎它的开始,但他们总是努力地,奋力让您瞧见最终的浪漫之光。

正于此时,我的饭菜也被亲爱的管理员先生端了上来,之所以用“端来”这般优雅的词汇,大概是今天那位亲爱的先生并没有因为用力过猛,将托盘里的一切撒在肮脏的地板之上的缘故,您能理解吗,我认为那是这位先生对我独特的尊重,于是我便转身朝着下一名狱友的方向看去。

显然,如若偏爱一词是偏见的另类的浪漫写法,那么这名管理员先生是懂得偏爱一词的,我清晰地瞧见了那名狱友的托盘,由于管理员先生的过于热情,又可惜地散布一地。

我见他没有说些什么,甚至没有朝迎来的饭菜点头致意,可能因为我这么做了,管理员先生有一毫认同我秉持的优雅,才让我那本就乱成一团的食物保持完整,我总想教导一下那名狱友应当如何绅士地接过这些。

但每当我转念又想,他又同我一般是一个将死之人,想来他也听不进去我的建议了,他只会坚定地用那肮脏且不带一丝干净的双手,捂住他那丝毫没什么看头的耳朵,再闭上他平时就不显露什么希望的双眼,充耳不闻,两眼不睁,继续守护着他那空无一物的偏见之穴,实际上根本没有人会愿意从他那里偷走些什么,我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

您知道的,我也是不必在意这名满身毫无优雅之气的男人的,我只是大胆地妄想您会偶尔喜欢听听这些故事,仅此而已。

我可能有些累了,疲倦早已悄摸地爬上了我的双眼,我瞧着两边,除了那名逃离世界的聋哑瞎子外,还有几名男人正野蛮地用双手抓起汤菜进食,我是向来不这么做的,我宁愿反复清洗入狱第一天的那双有些变形的叉子,即使他在大部分时间里叉不上什么,但我总喜欢借用他来满足自我的虚伪。

想来以上那些落入庸俗的人,是不会帮我的困倦打扫的,若您此刻也正坐在高档公寓的窗台某处,撑起一把小摇椅,风儿轻轻哄您入睡,可您偏偏俏皮地睁开双眼,望向那落地大窗外的片片绿荫,寻找群鸟叽喳歌唱的痕迹,想必若您代替我看向了这些,只是单纯地想象便足以让我又提起了精神。

这番困意,总让我想起您离开的那天,我目送着您的离去,以及您身后有些磨蹭的保姆女士们。

我瞧见那些女士们背起大大小小的行囊,我想那都是为您准备的什么,只见他们大抵都是小心翼翼地,仅有一两个毛手毛脚的家伙让我时而紧皱眉头,您知道,若是他们摔坏了您什么东西,却不弯下身子赔礼道歉,还用美妙的谎言欺骗您这件东西是自己长了双腿,蛮缠学步地自己摔了个跟头,那样我注定是原谅不了他们的。

您或许会取笑我,就算我原谅不了,又会怎么样呢?我将万分惭愧,我对此大多数时间都是无能为力的,但您知道,我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可能这正是我一直总对自己持以痛恨的理由。

直到望见您的府邸没了生机,我的睡意才在那刻朦胧了我的双眼,我竟躺入了森林,枕在了落叶之上,任凭新的金灿掩埋我的身躯。

良久,我仿佛听到附近有一人沉重的脚步,那份沉重与您的轻盈差距过大,我也懒得瞧瞧那究竟是谁,兴许是哪里来的野狼,一口就想吃掉我那般,我感受到落叶堆满了我的身躯,犹如秋天送于我寂静的坟墓,我也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配合着,等待什么狼群将我的血肉叼走,我便握紧手中虚无的那座十字,祈祷来生有幸能代替那名管家。

我的意思是,如若我是那名管家先生,我对您是绝不会有所欺骗的,尽管我对于那些刀叉的摆放和仆人的安排满是生疏,但是我是淳朴真实的,我一直坚信着这一点,我觉得大多数真诚的人已经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埋葬了,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受着伤还在想什么活路,有些人对于真诚一词笑开了牙,那我便是天真的,也正因为我什么也没有,没有魔术桥段吸引您的注意,也不会讲什么女孩们感兴趣的星座塔罗,就连绅士美人们喜爱的诙谐都讲得像迎来了冬日,我便只有真诚了,不言欺骗,想来可能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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