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帷幕（2 / 2）

开心心地跑走了。

简直击中心脏。

有理狠狠愣住。

池洲惊奇地看着，呐，这不就是直球吗！多直白啊，不怪有理爱上。

直球但不对着有理，有理有苦说不出。

被她的态度搞得患得患失，有理闹心的程度不亚于真儿心跳不正常本身。

有的人可以自己主动，一旦别人主动，她就怂了，这是尹霜对真儿的评价。

“她不自信。”

一个语文可以考140的女学生回到家里，父母会问她：为什么语文课代表不是她？差的那两分，是她骄傲了吗？父母笃定心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数学考三十，她父母又怎么说？这样发展下去，她期末考试都不一定能走进考场。

面对着人欢天喜地的打招呼，沉默下来时看人的眼神特冰冻，翻译过来叫冷静矜持，往深了说就是冷漠无情。她的热情织造了假象，掉进去，哦，原来是冰冷的陷阱啊。

表相都是欺骗人的，内里指不定揣了个世界快毁灭吧的暗黑想法。

然后老段开始笑，面对着尹霜，看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你也是这样的人吧。”

她在克制不使他走入迷途，可那个人早就已经靠近她了，将会越来越靠近。

从真儿那些零零散散的话语里拼凑，这是个有很多想法的女学生。

她会说，念初中时，班上有一个女同学，长得特漂亮，但是作为家里意外生出来的孩子，并且是未来会嫁出去的女孩子，同学的爷爷奶奶特看不上这个女孩子，跟着看不上女孩子她妈，每天和女孩子的外公外婆吵架。

老段听出来了，真儿在替她同学打抱不平：这家里怕不是在搞封建思想。

没曾想，这事是有后续的，真儿自己说来也挺惊奇，像是翻到了故事另一面。她回家休整期间，听妈妈和邻居唠家常，说前年有个男的找真儿爸借钱，借了挺久，在工地还和真儿爸说，挣了钱就还。“后来呢？”“没还上，工地出事，那个人死了。”男的家里得了一笔赔偿金，男的老婆带着钱和小孩跑了，留下两个孤寡老人，没钱没积蓄，养老院也不收，老人被迫去往女儿家生活——就是真儿同学的外公外婆了。

兜兜转转，这其实一直是一件事。

中心只有一个：养儿防老或者说重男轻女。

她俩说这话正在公交车上，颇认真地讨论了一场女儿到底要不要给父母养老？

老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总是跟着真儿瞎转，这人好恐怖，好会洗脑。

真儿和她妈妈的聊天，坐在客厅沙发，妈妈说邻居带她家小孩上医院检查去了——这个剧情真儿很熟，去年的这个时候，念初中的真儿也是修养在家，坐在客厅同样的位置，听妈妈唠叨说邻居带小孩去医院检查，何尝不是一种历史的重演。

然后老段又被带进去了。

听她叨叨叨：“我妈妈总是觉得，她老了以后，我待她的心不如她待我的心。”

“父母都有这样的担心，”段说：“我妈也问我，她老了我能不能给她煮饭吃。那哪能啊，我不让她老。”

“好吧，妈妈不可以老。”

真儿的妈妈是很孝顺的，每一回婆家娘家老人有什么病痛，都是真儿妈妈带去医院，陪护也是她去，换床单洗被单从来不抱怨，由此对真儿的期望特别高。

段问真儿，你要成为你妈妈那样的人？

真儿托着下巴思考，不知要得出什么结论。

家中已有两个儿子的情况下，偏要再生一个病弱的女儿……是否本身也是一种替代呢？

乖乖不说话的样子也挺不错，老段揉了揉真儿的发顶。

他们会一起掉进陷阱吗？老段后来总是想，对上真儿惆怅的面容又觉好笑，把自己搭进去的陷阱还能叫陷阱吗？

临下车了，坐她们后座的男生探头过来，也不知听没听她们说话，对着真儿问了一个问题：“同学，你知道罗XX家是这小区哪一栋吗？”

老段看真儿愣住，反应过来罗XX是真儿一开始提到的，从小就认识的姐姐喜欢的邻居家儿子。哎，她心说好巧。

男生自顾地说，罗是他以前同学，要结婚了，他还从没进过他家。

要结婚啦？

是啊，他从前就喜欢的女孩子，是他对门邻居，好不容易追到手……

原来如此，是双向奔赴啊！

男生还在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老段控制不住开始笑，笑得真儿得捂住她嘴巴，两个人拉着手下了车，听雨声哗啦啦的，老段的笑声和这场雨水一样透亮，终于也轮到她洗脑了：“呐，这世间就是这样兜兜转转，以为是开始，其实结束了；以为是结束，哪知道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