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我这样的就是没用。”宋凌冬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我为什么只会哭呢？当初如果我不哭着说我害怕，是不是就能和成落爹娘留在一起了……我怎么又哭了……我怎么又哭了！”

她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刺耳，暴躁的神色在她脸上浮现了一瞬，又瞬间被死死压制住，只剩下无尽的自责：“我怎么能怨恨别人，我怎么能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小鱼又吐出了一串泡泡，水面又升高了几分，甚至淹到了宋凌冬的裙摆：“那怎么办呢？”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姐姐那样强大啊……”

小鱼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它不懂人类的事，只好在并不宽敞的池塘里游了一圈，顶上来一块黑漆漆的石头：“不要哭了，这个给你玩。”

宋凌冬看向那块漆黑的石头，平平无奇的，黑压压的，却仿佛拥有让人着迷的吸引力。

她缓缓伸手，将那块石头攥到了手里。

她用手包住石头贴在自己心口，一下子不哭了，仿佛从中得到了力量一样，声音空灵而坚定：“变强吧，商依依。变强了，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一时竟叫人分不清，究竟是她的眼睛更黑一些，还是那石头颜色更沉一些。

小鱼摆了摆尾，又吐出一串泡泡沉到了池塘底去。

*

六合清一剑破空，结界口露出一道裂痕，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冒了出来。”

谢时澜皱眉：“怎么会有魔气。”

他从结界下笼罩着的往思城中感受到了一股和无量窟相似的魔气。

西海本就靠近无量窟，他疑心这两者间有什么关联，欲举剑再破结界。

蠃鱼岂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结界，巨大的鱼尾盖了下来，被谢时澜轻巧一剑划破了尾端，在水中脱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蠃鱼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再好听的声线此时也显得狰狞可怖，它暴怒而下，双翼展开，朝着谢时澜狠狠砸下。

谢时澜闪身避开，玉冠束起的长发尾端在水中披散开，转身间将六合清竖在双眸间，单手结印，面如冠玉，神色淡然，一声“破”字携剑气，借着蠃鱼攻击带动的巨大漩涡一并朝着往思城结界砸去——

“呼啦”地一声，结界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海水骤然朝里面灌了下去，如倾泻般从往思城的天空倾倒而下。

年初七，原本在往思城外徘徊不前的妖兽大军忽然攻城。

“妖兽攻城了！”

“城主重伤！城主重伤！”

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如同打开了什么开关，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暴雨，砸在宋凌冬身上。

她的头发被打湿，静静立在那里，看着对面站着的成落握紧的双拳。

“我真想杀了你，商依依，都是因为你！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和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姐姐一起去死！”

“我姐姐呢？”宋凌冬听见自己的声音低而空洞，瞬间就被暴雨倾盆的声音遮掩住。

成落却听见了。

他缓缓抬头，盯着虚空冷笑：“她回不来了……往思城苦守数十年，是时候结束了……”

话说一半，他再次神色大变骤然发难，一把刀抵在宋凌冬脖子上：

“人人都说我成落无用，只能躲在女人身后，只多亏自己有一对好父母，拿自己的命送我做了城主的童养夫……她商雀凭什么能当城主！若不是我父母死了，就凭她！她以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我不再恨她？！她做梦！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她保护你！”

宋凌冬觉得茫然：“你喜欢我姐姐？”

一丝血从她脖子上缓缓滑下，成落的脸一下子狰狞起来：“不许胡说！不许胡说！”

他双目通红：“是我杀了商雀！是我引来了妖兽，杀了商雀！我恨她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成落仿佛魔怔一般：“等妖兽杀了你们，我就是往思城城主！我才是城主！”

宋凌冬攥紧了一直藏在手里的黑色石头，鲜血和疼痛让她的眼神清明了几分，又瞬间被暴怒的情绪压了下去，无尽的恨意和绝望从心口滋生：

“我姐姐不会死，她会亲手杀了你！”

“她若死了，我便亲手杀了你！“

魔气从她手中的黑色石头浮现出来，大口大口吸收着她的愤怒，一面又顺着傀儡丝溢散到她浑身，将她的眼睛染的乌黑，几乎不见眼白。

“妖兽进城了，快跑啊，快跑啊！”

“二小姐疯了！城主死了！妖兽要吃人了！”

其余人疯疯傻傻地哭喊着，分明是空荡的街道，生生舞出一种万马奔腾的热闹和恐慌。

在无边混乱中，一道清越声音忽然传来：“谁说城主死了？”

分明镇定自若的语气，却仿佛利刃划破长空，众人一下子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