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转眼已是许多年。

高台之上，宋凌冬一剑挑飞了对面男修手中剑。

那人被她的剑气震地虎口发酸，终于从凌厉的剑招中移开关注点，下意识看向面前的女修，洁白素雅的长裙，乌黑靓丽的长发，手中长剑素雅而不凡，却不及宋凌冬容貌之惊艳。在对上那双墨如点漆的眸子时，他只觉一瞬间得见寒冬冰雪、银装素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宋凌冬却忽然笑了，眸中似有星辰点点，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

那弟子一瞬间心神激荡，又似见证冬雪消融，春暖花开，面前如有高贵神女下凡，朝自己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他脸上一红，垂手行了一礼，正待向面前神女介绍自己名姓。

却见宋凌冬抬手，二话不说径自拽下了他腰间木牌，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此举冒犯，反而理直气壮指着上面的“黎”字问道：

“你姓黎？”

其动作之蛮横，其语气之无礼，下凡神女瞬间变成了女土匪。

黎姓弟子不知她此举何意，虽心有不快，但还是下意识回道：“正是。不知此姓有何不妥？”

宋凌冬眼睛里的笑意多了几分讽刺：“最近这姓黎的人，可真是层出不穷啊。你莫不是还刚好，叫黎久寒？”

话音落，她眼里的讥讽笑已经带上了几分森然味道，比起年少时的沉默寡言的小公主，此时的她已经俨然成长成一个喜怒无常残暴任性的暴君了。

系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十分后悔自己劝宋凌冬去万象楼。

*

正如它想的那样，宋凌冬果然在万象楼里多次和黎久寒五感相通，见黎久寒之所见，听黎久寒之所听。

多么让人感动的buff啊。

系统泪流满面，

如果黎久寒不是每次都在杀人的话。

每每宋凌冬感知到黎久寒，无不是看见满地鲜血和凡人尸体，还有黎久寒这个预备魔尊铺天盖地的黑气。

原来黎久寒被归一长老在无量窟中重伤之后并没有死，反而凝聚成了人形，在凡间靠着挖人心脏补充体力。

一路杀一路行，依靠他人死前的恐惧和怨气，竟真叫这魔物活了下来。

宋凌冬看着这一幕幕，心中暴虐之气日益增长，只要万象楼一察觉到身处其中的她的杀气，就会立即投放无数魔物，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但一旦被魔物攻击到，那就是实打实的受伤。逼得宋凌冬不得不持剑全力应战。

一来二去，她和黎久寒的感情没能培养多少，反而杀魔杀得越发顺畅了，连素水剑都在一次战斗中惨遭折断。

没了剑，宋凌冬在极寒静地对着冰墙说了半天，也不管谢时澜能不能听见。她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有事没事都来和师兄说上两句，然后随便找把剑继续回到万象楼里。

不能和黎久寒思绪相通的时候，万象楼便像一栋沉默普通的建筑，其墙壁上篆刻符文，宋凌冬练剑累了，便会用手去触摸描画。一开始她只能摸到下面一半，后来就能摸到上面。可惜万象楼没有楼梯，再高的地方她就够不着了。

某一日，她忽然明白了指尖符文的意思，“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正如此间魔气生于灵气之间，恶意生于善意边缘，人可成仙，亦可成魔，皆在瞬息片刻。故又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因过善而生魔，因生魔而存善。只因人心有别。天下万物，皆归同因。

是以天道看人看妖看魔看仙，似乎并无分别。皆为蝼蚁，只气息不同尔。

是为——

万象同因！

几乎瞬间，万象楼内开始颤动不止。

自宋凌冬身后一点开始出现亮光。初时墙壁上只有一个光点亮起，而后便如“以一灯传万灯”，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而终至灯火通明。

整个万象楼一寸寸变得明亮，在那光点之下，古老神秘的符文若隐若现，蕴藏着天地变换时空更迭的秘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都只在一笔一划之间。

不止宋凌冬，就连没有实体的系统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天道的注视下暴露无疑。而他们其实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没那么平凡，也没那么特别。

天衍宗掌门亦被这声势浩大的动静惊动，他看向万象楼的方向，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感慨，到底对着虚空叹了句：“归一啊归一，果真叫你算对了。天命，未必不可更改。”

最后那句化为叹息，叫人疑心是自己幻听了。

许多人抬头望向天衍宗护山大阵的方向。

那里本立着一栋名为“万象楼”的建筑，许多弟子曾入内修行参悟，却只无功而返。如今那只可瞻仰不可把玩的玄天灵宝骤然消散，化为无数闪烁星光，渐渐在空中凝结成崭新的形状。

宋凌冬在那奇景发生的一瞬间，却忽然想到了自己没有一把趁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