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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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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臣喉结滚动,咧嘴含泪一笑。

凄声道:“此生意誓不悔,却有三大憾事。”

“其一,鹤冲天,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1]”

平生第一样憾事,与连中三元失之交臂,当初乡试、会试均为榜首,却不过是恩科及第,并非状元郎。偶失龙头。

“其二,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2]”

平生第二样憾事,天地广袤,九州通衢,却因种种无奈,都没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来生未可预知,今生就此罢休,怎能无憾?他向来心气高傲,自命不凡,坚定的认为,终有一日将位极人臣。他出身不显,自知道阻且长,恨不能向天再借五百年,叫他就此殒命,如何心甘?

“其三,与卿同寝不同心,寡言少语淡薄情。”

他少年得志,引无数女子青睐,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纵然见过美人无数,尽都不如她。

当初林御史有意招他为婿,他问她,“只要你说,想一心一意与我过日子,我或可拒了这桩好事。”

于他而言,那不是调侃,是捧上一颗真心,等她一句答复。

“你的憾事,与我何干?”她莺声细语,目光疏离。

李修臣心神一悸,思绪翻腾不休,回想过去种种,好似在追逐一场虚妄梦境。

“哈哈哈哈。”嘶声狂笑挣扎,脖颈青筋凸起,握拳的指节乌红泛白,身体仿是被无形的钩子勾扯着。每一息都伴随难以忍受的刺痛。

阮舒窈不合时宜的燃起悲悯之心,酒盏在手中晃荡,她试图控制,却无法全然对抗胸膛里的三寸良知。

杀人这件事,她还真是不擅长啊!

第一次下毒也没个经验,不知是要他饮下一壶才能断命,还是饮一盏便有药效,纤手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口,两人眸光相撞,她心下迟疑。

“住手。”一道沉哑厉声从背后促来。

“还未到秋后问斩,这断头酒怕是送早了?”刘长庸身着绯色官服疾步行近,狐疑的打量着牢中二人。

阮舒窈抬眸望去。

刘长庸后头又涌进一波带刀衙役,个个气势汹汹,衬得那点唇、扑粉迈着碎步的吕闲格外扎眼,浓烈香气扑面而来,盖过牢中腥杂。

“今日好生热闹啊~”矫作长腔像是被搓揉过的线麻般尖细。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直直端量她。

脑海里已预演了上百个扶她争宠上位的法子。稍稍沉敛雀跃,故作威势的拱了拱手,“奉骊姬娘娘之命,务必要把那管不住下身的臭男人,处以宫刑,刘大人,这可不好阻拦的。”

这个不男不女的在说些什么?

刘长庸皱眉,“本案已上奏,若有心之人趁机逼供,混淆证词,刘某还是要管的。”

“你怎么管,这是骊姬娘娘的命令。”吕闲一遇刘长庸浑身不爽,声音尖锐泼辣。

阮舒窈瞥向李修臣,他面上如浸了水,豆大汗珠孱流,紧抿着泛白的薄唇,神情煞是苦痛。

好巧不巧,毒效发作了。

只要他闷不吭声,大家就会以为他是被吕闲吓到,毕竟哪个男人听到自己马上要被处以宫刑,还能镇定自若。

阮舒窈不动声色覆去盏中毒酒,眸光敛尽厌戾,漫然道:“二位大人有要事相商,民女不敢打搅,自请离去。”

“慢着。”

“慢着。”

他二人异口同声的话倒是出奇一致。

“二位大人,有何吩咐?”阮舒窈笑意浅然,黛眉微挑,面上寻常,心里瑟瑟思量应对之策。

“你是如何进来的?”刘长庸一板一眼,牢狱重地,须得管事许可,方可探监。

她眸光渐深,今日进来时,并没有人阻拦。

“是我带她来的。”

冷冽嗓音透着凌人威慑。

众人凝目望去,沈毅之一袭金缕玄袍,气质凛然,巍峨身躯持着渊渟岳峙的气势,寒眸睨向刘长庸,见他折下腰去,这才开腔,

“方才牢房外碰见林御史,远远望着你来,一溜烟就跑了,这会子怕是要出城。”

林御史亦是得知了李修臣牢中行凶,欲要抢在提审前见他一面,刚至牢门口遭沈毅之拦下,随从堵了他的嘴挟藏拐角。

片刻,阮舒窈拎着食盒进去。

不多时刘长庸、吕闲前后脚赶来,沈毅之担心她难以应付,这才现身。

提出林御史欲出城,刘长庸多半会起疑,这林御史可是打算畏罪潜逃?相较之下,比起盘问一个弱女子重要得多。

见刘长庸要走,李修臣最是按耐不住。这个时候,往日的盟友、恩人、挚爱,一个个只想他死,反倒是刘长庸这个老古板,还在斟酌案情,依律查办。他想喊住刘长庸,张口时喉咙如卡骨般刺痛,只得癫狂的挣扎四肢,翻腾起铁链博引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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