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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于目中(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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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上皇后宫殿外的方砖,白露犹自闷闷,李承乾齐肩走在她身侧,只当她因方才母亲不大理睬她的事不高兴,替母亲解释道:“母后并非不愿见你,她只是。”

“你不必解释,我明白的。”白露先宽慰他,柔婉而落寞地一笑:“我只是想起了我阿娘。”

听她说起自己的母亲,李承乾不免想到她的处境,眼中有不忍浮现。

太阳升起,她指尖拂过微暖的宫墙,眼随指动,从墙上点点滑过,此处与那处并无分别:“我小时候,我阿娘也总是这样嘱咐我:要讨阿爹欢心,不要惹他生气,要学会看他高不高兴。”

“她会在合适的时候带我去见阿爹,教我说话,教我做事,连我生病,也要及时请阿爹来瞧,好让他多心疼我,多眷顾我们。”

她看着宫墙,李承乾看不到她的神情,只听那声音清清浅浅,让人心碎。

“我说她不必如此熬心费神,我会努力将来一定给她争气。”她声音一顿,短促地轻舒口气,驱赶心酸:“她摸摸我的头说:傻孩子,一个女子再强终究要靠别人,靠父亲,靠丈夫,靠儿子。”

“很多次,我都听到过阿娘可惜,可惜我不是男孩。”那时,阿爹新继位,虽在原先的基础上又继承来不少女人,但他与阿娘还正恩爱。

就在恩爱时,她已在寻找另外的、更稳定的依靠。

李承乾看她慢慢回过身来,眼内烟笼雾绕,唇瓣却是一笑:

“其实,她不是不在意我,只是活得辛苦,渴望有个终身的依靠。”

她搭手在他肩上,摩挲两下,温暖与平和透过缎绣华服渗入心底,神情柔若春水:“皇后娘娘也是一样。”

手没有放下来,温度源源不断流入心田,李承乾的心热得轻轻颤动,听她说:“她心底里,一定很爱你。”

白露放下手,视线顺着宫墙前去,脚步也渐渐快起来,李承乾沉默随后,心中有自责愧疚在涌动,为自己不曾体谅母亲的辛苦。

她活得很累很沉重,他有些感受,但从未深想,因她素来如此,经白露这么一说,他心底不曾深思的东西渐渐明白过来,那自罪无力感也就伴生着清晰起来。

他很少觉得别人疲惫,也很少觉得自己累,这就是他的生活,也是他的责任,他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对,也没想过别的可能和活法,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会直白而本能的觉得冰冷和恐惧。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东宫。一路上,白露想起许多,当年她入北齐后不久,阿爹就娶了北齐贵女,听入朝纳贡的使者来时提起,阿爹对她极尽宠爱,两人已有一子,仅比她的弟弟小一岁。

她的阿娘,失去了女儿,同年,又失去了丈夫,次年,儿子也显得多余了。一个女人所有的期盼和依靠,她都失去了。

白露才略平复的心潮又起,黑眸雾湿,站在窗前,窗棂将阳光规范成小块,映得脸颊明明暗暗:“明日,我就要走了。”她朝李承乾一笑:“望你珍重,顺心遂意。”

李承乾的心绪随她的话被引入离别,想到她的处境,唇间蠕着开合两下,不知说点什么,看她光芒笼罩,头上珊瑚泛着光彩,柔润也璀璨万方,说:“你若换上北齐装束,比他们也不差什么,想来。”

说未完,被截住了,她说:“那我好,他们会得意自己果然天朝上国,能教化边外胡虏;我不好,他们会说我穿上龙袍也不像天子。”

“更何况。”她抬起手来感受暖阳,看着被映照得金橘的手,纹理纵横:“我就是胡人,出身蛮夷之族。”

望着李承乾隐忧的眼,她笑容渐盛:“怎样?”

当年她不改装束,也为如此,她无数次披发戴石串,着异装窄袖左衽胡服,在大街小巷纷纷投来的目光中穿行,无非给人多看两眼,又能怎样。

她容光之盛,令李承乾微怔,讷讷,听她又说:“人还是得自己想开些,不然日子更过不得了。”

“就像我阿娘,我若是她,就不和我阿爹过了,既然他认为我是不重要的,那我视他亦如是。”

李承乾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的反骨,见怪不怪,只是轻声提醒她:“王之侧妃,有休弃,无请离。”

话至此处,她忽然一笑,像笑自己天真:“是啊,真可惜,他是王。”

益州王迎娶北齐贵女之事,他是知道的,听了这几句话,大概猜到她的母亲许是已经失欢于益州王。

这一笑使他惶惶心酸,又感同身受,忙找话安慰道:“其实你阿娘在你阿爹心中,也未必是不重要的,毕竟有你在。”

观察她的神色,是无动于衷的,他声音低下去:“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阿娘若有心,想来也能挽留一二,占有一席之地。”说的是自己一直不信却在期待的话。

“你还会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莞尔一笑收住了情绪,心想也许是皇后说起的,她轻笑道:“还有另一句。”

转过身又看向窗棂,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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