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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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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长安城门尚有一段距离时,定南便被公主府长史窦昀带人骑快马迎了上来。

原来是宫中传来消息,早朝后清安帝与重臣们议事时,提到早朝汴州刺史送上来的奏折。

河东数郡自入秋后造蝗虫侵扰,农作物受损严重,如今当地官员治蝗无策,惶恐不安。

右相赵崇推荐工部尚书范师雄前往救灾。

只因范氏一族自其父起便精研农学,范师雄入工部十年来,除了铸造开发兵器军甲,更设计出了多款实用利民的农具,其人对农之一道颇有研究。

而范师雄还有另一重身份,乃是东宫太子少保。

太子今日才出长安,清安帝后脚便想动他的人。其名义还堂皇正大,无法反驳。

消息是左相贺元纮自宫中命人传出来的。

朝臣意见不一,清安帝无法一意孤行,只能散会再议。

定南入宫,与清安帝共进午膳。

范师雄乃一部大员,清安帝要动他,便早料到定南会有所应对。

只是未曾想到,定南却并不反对范师雄前往救灾。

“命他明日内写一份《治蝗策》来,陛下过目后若觉尚可,便遣他带人前往河东去罢。”

御膳精致却没什么滋味,定南慢条斯理地夹菜,细嚼慢咽了一小口,才继续开口。

“户部侍郎冯从笃亦是河东人,来年若是歉收,民生凋敝,与户部休戚相关,便派冯从笃随行。”

“至于河东数郡的官员们,蝗虫虽是天灾,然他们治辖当地,却半点头绪都无,次次都要一部大员前往救场,如此官员岂不是尸位素餐?我大雍朝人才济济,却并非求着他们来做官的。范师雄一行乃是协助,若当真灾重难治,河东数郡的郡守不要也罢。”

轻飘飘数语,却是要搭进一个已经在户部站稳脚跟的冯从笃,和河东数郡的官员。

然而,定南的理由同样堂皇正大,令清安帝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如此,便是定下来了。即便为了保河东的官员们,也不得不令范师雄一行人在河东行事顺利。

她一直在政治上游刃有余,从无滞涩之处,不禁令清安帝心中慨叹。

他始终记得,这个妹妹当年在襁褓之时便大病过一场。当时太医院众医官判定,明德皇后高龄产女,以致孩子先天不足,虚弱多病。

然而,当时太医院年轻的医官谈谦逸却并不这么认为,还请回了兴善寺云游在外的高僧慧远大师亲自来为小公主看病。

慧远大师拜见过帝后,再看病中的定南公主,又细问过公主生辰八字和名讳,念了句佛语,只道:

“陛下和皇后娘娘命格贵重,公主亦不遑多让,加之贵极天下的封号和名字,煌煌耀目险夺幼龙之光。乾坤定势,免不得有些生死考验,方能平荡道路,登上高处。若要公主一生平安无忧,可寻一八字平和的亲族,记养在其名下,不出半月,病情自消。”

从来胸有成竹的帝后,也抵不过爱女心切。

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情,商讨一番之后,将定南公主记到了已离宫修行的令宁长公主名下。

亲女成了名义上的表侄女,亲妹成了表妹。

后来,公主病情果然很快好转。

而世人只当公主身体不好,因此才养在深得佛缘的令宁长公主名下。

直至后来公主立志不婚,坊间还有人戏言,公主虽并未由令宁长公主亲自抚育,婚姻一途却继承了其精髓。

倒是清安帝一直记得,在那之后,原本只信道的明德皇后,从此便信起了佛。

只是不知明德皇后晚年,看着侍候在身边的小女儿,再对比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是否曾想过,若是未将定南记给令宁,而是写入皇家玉碟,即便少年多坎坷,凭她的资质,是否会有御龙飞天的一日?

凭他母后对妹妹的疼爱,曾兴起过扶她当皇太女的想法也未可知。

可惜,名义上,妹妹已是令宁姑姑的女儿,再多的雄心壮志也不可能施展。

抑制住纷乱思绪,清安帝转而问起:“听说你今晨去城外送了太子?”

定南喝了口汤,淡淡答:“我放心不下,去叮嘱几句。”

想起之前困扰她的那个问题,她的动作一顿,将汤碗搁下,无心再喝。

清安帝叹了口气:“之前英王与朕说起过,以前连母后都劝不动你成亲,我们也就不说让你烦心的话。只是,太子虽是自小由你照料长大,但毕竟还是有个记在你名下的孩子会更好些。如今宗室里有许多孩子,你若是有中意的,朕可做主安排。”

定南相信,这话有一半是真心为她晚年考虑,一半么,何尝不是想切断她和太子的天然联盟。

她沉吟道:“人家孩子与父母天性相连,我不忍斩断。倒不如待太子归京后,来年尽快成亲,皇兄您得了小皇孙,分一两个偶尔予我照料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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