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1 / 2)
到得第三日,陛下终于同意英王世子随使团前往北戎的请求。不予职务,仅作为东宫随行人员之一。
此时已是出使的前一日。
荣玹将收拾行囊的事交给英王妃和一众婢女,兴冲冲来向定南辞别。
“明日寅时四刻就得入宫拜别陛下,之后便要从玄武门出发,怕是赶不及来向您辞行了。”
荣玹恭恭敬敬给定南磕了个头,起身后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我们预计腊月初就能回来,到时我给您带一车北地风物。”
“好啊。”定南笑应,又叮嘱他一路跟紧太子,不要乱跑,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留他在公主府吃过午膳,听说还要去各路好友家中辞行,便也没再留他。
初秋阳光正好,定南坐在窗前的芙蓉榻上,就着明媚天光看书。
春赏端茶上来,见她微有些出神,便道:“公主不必忧虑,世子在使团中必会安全无虞的。”
不论是从前明德皇后教养公主,还是公主自己与人议事,都从不让她们这几个大宫女伺候。但春赏几人跟随定南十数年,在局势上也有了几丝敏感。英王世子突然被选入出使名单,不可能不与自家公主有关。
定南从书本中抬首,不禁笑起来。
她身边这几个大宫女,从来没有一个能猜中她的心思,还真是别有一番妙趣。
“我不担心,也不惧怕。”她难得耐心地解释,“他们都是我的侄儿。”
所以,自然是要活就一起活,若荣蘅有事,旁人也脱不开一个死字。
她挺喜欢荣玹的,比之他父亲英王年轻时多了几丝机灵劲,待人格外有一种赤忱亲昵。
还有其他的侄儿,先怀文太子留下的荣琰、荣珏如今皆已成年成家,她都喜欢。
可人有亲疏,他们加起来,也比不得一个蘅儿重要。
所以她偶尔想到她的四哥哥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由得感叹,平庸之人当真缺乏一双鉴别美玉的眼睛。而血缘,又是一个何其玄妙不讲道理的东西。
“晚膳按蘅儿的口味准备,今晚他必是要来的。”定南吩咐。
*
晚膳前太子果然到了。
临出使前一天该准备的都早已备好,他反而无事一身轻,手提着一盆兰草便来了。
“这是?”定南难得地有些看不懂了。
荣蘅将花盆交给春梢,笑道:“两年前从鉴台山姑姑的院中移植的一株花苗,姑姑定是不记得了。这一去数月,唯恐宫女们不识轻重,照看不周。我实在放心不下,只好请姑姑代为看顾。”又嘱咐春梢,“嬷嬷记得将这花儿放在姑姑窗前。”
春梢垂首未应,定南便笑道:“按太子说的办吧。”
春梢这才领命而去。
晚膳时未留人伺候,这么些年来太子早已习惯了与定南一桌用饭,为定南盛汤布菜。
定南晚上一贯少食,倒是小酌了几杯。
太子的习惯随她,两人更多的是在议事,间或饮上一杯。
“英王叔这几天除了进宫,便是待在王府,鲜少出门。”荣蘅道,“这些年父皇待他愈加亲厚,或许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候他会临阵退缩。姑姑是如何做到的?”
定南神色淡淡:“他不过是被吓怕了而已。”
当年长留行宫外,戾王之乱被平息,已是太后的明德皇后崩逝,公主遵母亲生前懿旨,扶持三皇子登基。
英王不过是迟疑一瞬,便被公主扔下一把利剑在近前,成了儆猴的鸡。
她声色俱厉,断然道:“这大位左右都是我们荣家的,四哥哥若是不服气,便像二哥哥害死大哥哥一样,也杀了三哥哥吧,然后再杀了我!”
彼时,英王吓得连退数步,跌坐在地,喃喃道:“你……你疯了!”
定南手举宝剑,朗声喝道:“天意如此,何人敢不遵从?”
有此一吓,公主目之所及,皇子公主大臣再无迟疑,纷纷下跪,瞬间伏倒一片,山呼万岁。
只余握着圣旨的三皇子,神情恍惚如坠梦中。
公主借这一遭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绝了其他皇子的野心,更在当时力量孱弱的清安帝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安全感上刺了一剑,直接离间了她的三哥哥和四哥哥。
清安帝上位后,政令下达几乎唯公主之意是从。公主风格肖似明德皇后,如此便确保了王朝的平稳过度。清安帝至少疑了英王五年,才逐渐与弟弟释怀。
被妹妹看穿自己的野心,英王战战兢兢过了这么多年。
小时候除了太子哥哥,他们谁也争不过她。因为她根本不必争,父皇母后便会将任何她想要的都给她。长大后她的手段与母亲如出一辙,他们谁也斗不过她。
饶是清安帝给他许下了无比光明绚烂的前程,公主只简简单单一句:“四哥哥怎么确定,陛下是真的想将皇位传给玹儿,不是诱你上钩,在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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