桫椤音(1 / 3)
皎姣手指点了点水镜正中,本想跟凤南歌撒娇邀功,然而透过水镜,她看到的却是她的至交好友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满目慌张神色,水镜对面琉璃灯光璀然,角落处现出一隅她不熟悉的陌生衣摆。
那表情她见过。
每次遇到什么天大的事(多半要挨骂)的时候,凤南歌总是那副惶然的模样,见得次数多了,皎姣早已形成了本能——退避为上,一切事情容后再谈。
隐约歌声哗地消失了,只留下满室死寂。
——静得可怕,夜色降临,倦鸟归巢,偌大梧桐树上竟听不到半点外来的声音,唯有夏明桉一颗心脏,在女儿红的香气中噗通噗通。
男人坐在她对面,手里拈着空了的酒杯,面无表情。
她不想被衍羲和误解,也不想这么完美的一天要以这样的形式散场,凤南歌勉强松开被咬出牙印的下唇,主动开口。
“……我……我是想知道你是谁,想知道你的名字,”凤南歌艰难地吞咽了下,这话居然比她想象得更难说出口,“所以我想,世上万千魂魄辗转轮回,俱要经过地府,而我恰好在地府有朋友,便多嘴问了句。司命部门往来地府多年,那首《金缕歌》我听过无数次,却从未想过是你所作,我不是故意——”
又猛地止住话头。
不是故意,不是故意什么?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认识他,故意想了解他多一点,可方才的话头已经落下去了,她错过了最佳的开口时机。
竹实面不上不下地卡在胃里,凤南歌喉咙动了动,又沉默下去。
这个时候的衍羲和是没有伪装的,面上一片空白,眼睛里的深情也不见了,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衍羲和不说话,凤南歌也不敢说,她空落落的一颗心在房梁上悬着,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男人给予她的审判不是她想听的,那悬着绳子的心脏便掉下来了。
许久,衍羲和忽然轻笑了声,打破了二人间寂静的氛围。
却是那种伪装好的笑,皮上笑了,眼睛里没有。
“你那朋友——”衍羲和微微勾了下嘴角,“是今日那位小舅的亲属罢,长了双差不多的眼睛。”
凤南歌点头:“是鲛仙。”心说你观察力真敏锐,才瞥了一眼。
“怪不得。不愧是世家之女,如你一般,年纪轻轻却能身负押送灵魂往来的重任。”
是一句惯常的夸奖。
她熟悉的那个衍羲和似乎回来了,又似乎没有。
凤南歌从未试图在成绩之外讨好过谁,自然不知道这种尴尬的情况下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继续沉默。
又过了半晌,还是衍羲再次开口,这回又换了个话题。
他轻轻道:“我本来想着,依你的家规,你怕是不肯同流合污,与我一同饮酒,所以我只能用点别的东西做彩头,才能骗你把这酒喝下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旁人听我打岔两次,便知我不想说,就不会再问下去了。
凤南歌拿起装满女儿红的酒杯凑到唇边,心说我在你这里,到底还是要做一回‘旁的人’。
然后昂起首,一饮而尽。
她哪里喝过烈酒,顿时呛红了眼,火辣滚烫的液体滚过喉咙,凤南歌手背擦过唇,呼出口浓郁的酒气。
“我喝了,”凤南歌放下酒杯,掌心朝上,“你原本准备拿什么做彩头?”
衍羲和看了她一会儿,从乾坤袋里摸出个东西,借着五光十色的琉璃灯,放进她掌心。
眼是昆仑石,喙是他山玉,海芯木打底,覆满翠鸟身上最漂亮的羽毛,栩栩如生。
正是她幼时那只雕刻赋灵的翠鸟。
失而复得,凤南歌顿时欢喜起来,有心想问衍羲和是从哪里找来的,却又惦念着他方才那不清不楚的情绪,斟酌半晌,没问出口。
只调动体内恢复了一丁点的内力,试图给翠鸟雕刻再次赋灵,想看它在屋子里飞一圈。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躺在她掌心的雕塑动也不动。
凤南歌“咦”了声,抬眼看衍羲和。
男人眉眼里的深情终于回来了,塞满了一如既往的笑意,深情地看着她,又看她掌心的翠鸟。
衍羲和:“你知识渊博,你来告诉我,为何赋灵失败了?”
凤南歌想了想:“……书上没写过。”
衍羲和自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若是尊称我一声先生,我便讲予你听。”
凤南歌渴求知识,不在乎口头上的便宜:“先生,请您教我。”
衍羲和显然很满意她虚心求教的态度,挽起袖子,食指在半空中点了下,召出水镜,从里面掏出她分婴术附过的鹅卵石。
衍羲和:“因为分婴术是比赋灵术更高阶的法术,二者术法回路相冲,分婴术剥夺物件内里活力,才让元婴栖身,赋灵术无法修复回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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