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骤雨(1 / 3)
江闯今天加班加到了很晚,一辆五菱车主缠着他多补了几层漆,说是要娶新媳妇儿,必须面子要撑起来,还让他给车上绑了一朵鲜艳的大红花,最后多给了20,江闯的脸色才好看些。
车才开出汽修行,老板胡绩强从休息室里出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扎扎实实的朝裤腰带里塞进去。
胡绩强朝着江闯扬了下头,他把一个信封甩在桌上:“这是你寒假在这打工一个月的工资,你清点清点。”
江闯摘下手套,他把手上的油渍擦干净后来回点了两遍,才道:“没问题,胡老板。”
胡绩强调侃着道:“你小子一晃眼儿也快成年了,长得也怪俊俏,在学校里谈的有莫得?”
“没有。”
胡绩强凑到他跟前去,浓烈的烟草气扑面而来,他八卦了一嘴:“刚刚那个开面包车的今晚娶媳妇儿,娶的就是我介绍的,以后你要是接婆娘,也可以来找我哈,给你员工价。”
一张黢黑的脸笑起来全是褶子,江闯咬紧牙根不给他揍上去,他说:“嗯,知道了。”
胡绩强向来都是爱听人捧他臭脚的货色,汽修行也只有江闯敢臭着张脸应对他,但学生工嘛,价钱便宜技术也好,他也懒得计较。
他走出那扇卷帘门,朝里间吆喝了一声:“我今晚出去打牌,你自己走回家。”
等着胡绩强走远了,休息室的门才再次打开,出来的是郑雅,她一向爱惜的头发被弄得乱糟糟一团,漂亮的一字肩上衣也被扯开了一个大洞,嘴边的血痕与淤青格外刺眼。
她咬住唇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对江闯展开笑:“让你又见笑了,小闯。”
江闯没应声,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创可贴递给郑雅,他指了下唇边:“贴上再走吧。”
“你小子,也学会心疼人了。”
郑雅扯了下嘴角,伤口撕裂了开来,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九年,她也该习惯了。
郑雅提溜起包朝外走,江闯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雅姐。”
少年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们都快熬到头了。”
湿润咸湿的泪水浸入伤口,郑雅才觉得疼,她闷着“嗯”了声,便离开了汽修行。
江闯把卷帘门拉下,不远处敲锣打鼓的闹腾,那辆挂着红彤彤大头花的面包车缓慢的沿街行驶,车身后跟着两排吹唢呐敲鼓的。
车行驶的慢,稚嫩的新娘被塞住嘴巴,车走了一路,泪就撒了一路,不合身的喜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麻绳圈住了她的自由。
新娘朝车窗外看,落魄的女人朝车内看。
一个看见了未来,一个看见了过去。
喜婆强制性扭过新娘的头,拿出一把红花瓣穿过车窗朝郑雅身上甩去。
“接接喜气!”
“结婚咯!”
雨后的湿气瞬间让花瓣消融在污垢里,垂下了头,郑雅捻起那片红花瓣,她只是垂了下眼,泪水便涌了出来。
她把那片红花瓣朝地里一砸:“去他爹的喜气!”
骤雨。
江闯跑了一路回到家,江鹏云阴着脸注视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进出。
他说:“你到底要几点钟给我做晚饭?”
“怎么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了?你是不是出去和别人鬼混去了?”
没等到江闯说话,江鹏云拍上桌子,他怒瞪双眼:“你眼里还有没有你老子!我在和你说话呢!”
江闯擦干净头发,他把门掩上后一抬脚把江鹏云踹到地上。
漆黑眼底压抑着几近呼之欲出的狠戾,江闯木着脸踩上江鹏云的手掌心,他勾起唇角:“给你过了几天舒服日子,你是不是不知道大小王了?”
他脚下用力,江鹏云痛苦的拧起脸:“兔……兔崽子,你这,你这样要遭雷劈!!”
江闯戏谑的笑出声:“被雷劈?那最好如你所愿,把咱俩一起劈死,都别活。”
“我对你没做错什么,要死你自己死去。”江鹏云忽然转移开视线,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一点都没有。”
江闯踩过他的手朝里屋走去:“今晚你就睡地下,也别吃饭了。”
江鹏云躺在地上吆喝了好一会儿,说着“不孝子”“白生你了”诸如此类的话,江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把手边的玻璃杯朝江鹏云身边一砸,唬得他立马住嘴。
窗外几道黑影掠过,听到屋内玻璃破碎的声音都被吓了一跳,金属棍棒拖过水泥地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江闯一顿。
看来石佳龙还是找上门了。
江闯平躺在床上仔细听着楼上的动静。
还没说上两句,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直接给人干到墙上了,他觉得这危楼都抖三抖。
砰砰砰好几声,人体砸在水泥地上痛苦的叫唤,忽然纪徊青中气十足的吼了声:“火箭头我去你的!”
紧接着金属棍拖地的声音再次响起,闷着来了一下,纪徊青忽然没声儿了。
江闯带上耳机,他从包里拖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捏捏玩具,有白色小狗,有黄色小狗,还有一只棕色小狗,五颜六色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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