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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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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序坐于案前,阳光透过窗子映出他修长的身影,光影明灭之间,他眉目愈显得清隽冷峻。他少年时的授业恩师顾临甫五十来岁,满面和煦。

两盏热茶氤氲,顾临甫先开了口:“景行,如今朝堂风云骤变,你虽得蒙圣恩身居高位,但权势这东西犹如逆水行舟,沈家人丁稀薄,你免不了有一天会独力难支,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沈序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新帝刚登基,年仅十八,虽立志做中兴之主却到底缺乏执掌天下的经验。而先帝宠信内阁学士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崔遇,先帝令其主政多年,党羽遍布朝野,被称为“崔党”。刑部尚书兼侍中赵令直是太后亲信,素与崔遇不和,趁新帝即位之机欲争夺主导权,形成“赵党”。

坐在沈序面前的这位恩师顾临甫为当朝太学司业,向来为赵令直引荐门下,培养亲信,是早就站在赵党一边的人。

至于沈序,是皇族李氏的表亲,祖母为前大长公主,他少年时曾做新帝伴读。如今被授予天章阁待制一职,实为新帝内廷顾问,有草拟诏令之权。

这样的心腹位置,也就成为了赵李两党争抢拉拢的对象。

顾临甫见沈序不接话,于是进一步道:“从前为师也考虑过将女儿嫁给你,不过你们二人无缘只好罢了,如今我那女儿已经嫁了安国公,好在为师还有一侄女,一十六岁,极为聪慧妩媚,与你很是相配。沈顾两家若是能结亲,安国公与你便是连襟,朝中你就又多了一个助力。你借此姻亲稳固根基,作为老师,老夫愿为你掌舵。”

沈序抬起眼睛:“恩师好意,只是近来朝局刚定,圣上未顾及我的婚事,缘由是得知定平侯府上门求娶一事。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圣上也知我已经答应,便不再提及赐婚。如今我若舍定平侯府而择其他,不仅有朝三暮四之嫌,更显对圣上的不尊重。我承蒙圣恩,怎能让圣上失望呢。”

顾临甫听到这回答微微一怔,他此行本以为有十成把握,认为沈序审时度势肯定会很快答应,没想到竟被拒绝了?

顾临甫想了想劝道:“景行,你少年得志是好,能执掌中枢,位极人臣也是运,但运不会一直追随你。你难道这么天真,以为独善其身就能够避祸吗?如今两党争锋,你若不择良相辅,早晚会沦为圣上的弃子。为师扶持你,是希望你守住你父兄的荣光。”

顾临甫的话用不着细嚼,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沈序自知是新帝出手的第一颗棋子,他已经是新帝棋盘上的人,这棋怎么下,要新帝说了算,而这棋怎么下好,是他沈序自己说了算。

沈序望着旧师的脸,目光平静却显得心深似海。

顾临甫也在观察沈序。这个旧门生曾经有强大的家族,数十年来,沈家大树从未被撼动,但为了从前的贤王,也就是如今的新帝,沈家举全族之力助其夺嫡。萃英门事变后,沈家上下四百余人全部覆灭,虽然五年后的今天最终赢家是新帝,沈家的亡魂却永远葬在了长安城外再也回不来了。

沈序的外祖母前大长公主在庆帝面前跪倒,用自己一条命,换得幼孙独留一条命。如今庆帝身死,新帝上位,重新重用沈家,沈家却也只剩下了沈序一个男丁。

顾临甫端视沈序,本以为五年大狱早磨尽了他的意志,没想到今日一见,从前那种悍勇之气反而多了一方圆滑。

原来的少年神情如今被淘洗得荡然无存,他目光如整齐威武的甲胄,泛着寒光,即使笑起来嘴角的纹路都凛凛生威。

作为当朝权臣,他实在是有个做权臣的样子。

越是这样顾临甫越舍不得退,在刀兵连绵的政治战场,如果能拥有沈序这样一把长枪,那赵党无益是如虎添翼。

他眯了眯眼睛,声音多了几分低沉:“你不与我顾家结亲,难道要选崔家那边不成?”

沈序笑了:“恩师可能未听明白,是景行说的仓促了,门生已经与定平侯说定,不日迎娶谢府千金。”

顾临甫自然不信,如果说朝堂中关系盘枝错节,斗争如漆黑的旷野般肃杀,那定平侯府就不过是城外不知名树上睡着的鸟,就算惊醒也只能是个奔逃的角色。

“定平侯?老夫早已听闻他在你出狱当天就上门求娶,本以为是个笑话,没想到你竟真要选那破落户?”

“是,门生已答应定平侯,君子一诺,自然九鼎。”

顾临甫心里顿时明白了沈序的意思,他这是要保持中立不偏不倚了。

这让顾临甫觉得滑稽,仅凭一人想要保持中立,无益是螳臂当车,要么融入战队,要么被战队消灭,自古为官都是如此,何曾有过例外?

顾临甫冷笑一声:“景行,朝局乱流,稍有不慎便会覆舟,一根孤木须得依附其他高树,一齐根深叶茂方能长久。不过为师也不强人所难,但你记住,你愿不愿入局,有时由不得你。”

沈序温和一笑,他上前一步,拱手施礼,语气谦恭却坚毅:“恩师慢走。”

顾临甫怒哼了一声,长袖一拂转身跨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少女从屏风后走出来,面色微变:“哥哥,这次你是得罪顾大人了。”

沈序抓了一把糖炒栗子递给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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