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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小妾(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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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准许,今后不得随意出门,晨昏定省须做足,不得有误。倘若违反规矩,祠堂跪拜七日,家法伺候。”

苏夫人下了死命令,众人低首不敢违抗。

忽然外面乱哄哄吵嚷,不多时,苏尽欢一身酒气被人抬进屋,看样子被宝蟾灌了不少迷魂汤。

他打了个酒嗝,饧眼望了一圈,含糊不清道:“今儿个有何喜事?家里这般热闹,怎不叫上爷我一起开心?”

苏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满腔怒火迁怒于人,上去扇了他一巴掌,“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这个家早晚败在你们手里。”

言毕,苏夫人愤愤离去。苏君识瞥一眼芸娘,犹豫一遭,终狠心跟随苏夫人的脚步。

可怜苏尽欢捂着脸颊,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咧嘴哭道:“我有什么错?”

他四处环顾,见苏绾立在一旁,找到出气口,拖着长腔骂道:“你这娼妓不知好歹……惹恼娘亲,害我跟着受罪。你等着吧,早晚将你卖到行院当使唤丫头……给青凤端洗脚水。”

醉言醉语不堪入耳,小厮赶紧扶着苏尽欢,踉跄离开。

大厅人群散去,苏绾扶起芸娘,“你可还好?犯不着同无礼之人计较。”

芸娘翻身盘腿坐地,拍击胸口,咳了两声道:“不过被人捶了几下,不痛不痒。这点跌打损伤算个球,老娘也是窝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什么风浪没见过?他们忒不讲江湖规矩,七八个人打我一个,纵是孙猴儿也难翻盘。”

她仔细端详苏绾,“你可是苏家二小姐?我听老爷提起过你,说你是块烂木头,当不得正房梁,我还道你是没主意的庸人,想不到竟是这般口舌伶俐。”

苏绾捋起额间散乱青丝,嘴角噙着苦笑,“我也是迫不得已,寄人篱下,偷合苟容。这个家里,日日风雨交加,性子太冲容易吃亏,凡事还当软着些。”

芸娘苍白手指捂殷红面颊,感叹道:“你当我不晓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倒不争那独屋独栋的宅院,实在是被逼到绝路。他们将我赶到下人房住,从我手里夺走宝哥儿,送到乳娘那里,再不让我见他。宝哥儿是我的命根子,我岂能撒手不管?这才闹起来,害得姑娘跟着受苦。”

苏绾进苏家时已八岁,未能同娘亲骨肉暌离,但她深深理解芸娘的难处。她叹口气道:“好在你懂些拳脚防身,顶多遭人骂两句难听的,不至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地步。对了,你哪里学来的功夫?比划起来,着实唬人哩。”

芸娘灿然笑道:“那是当然,女大虫说得没错,我可是庄子里的通天小霸王,就没有我斗不过的牛。”

“等等,”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怎地,你的意思是,她们敢打你?反了天了!你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如何被人这样欺负!”

握紧苏绾的手,芸娘坚定道:“你我相识一场,今日多亏你搭救,我才没被女大虫扔进地窖。救命之恩,难以报答。今后有我撑着你,管保不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头。”

芸娘出身佃户农家,家里种几亩薄地,日子还算过得去。她嫁给苏君识,也是怀争名夺利的心,希冀为孩儿挣前途。苏绾对她有愧于心,又觉得芸娘境遇与她娘相似,同命相怜。两人促膝深谈半夜,这才依依不舍分开。

*

无霜吹熄一豆烛火,这才敢凑近苏绾床前,掀开床帏试问:“小姐可曾得手?”

“东西被人拿走了。”苏绾淡淡答道。

待了解实情,无霜绝望道:“小姐还是放手吧,他今日要拿小姐进大牢,明日就会取人性命。那样一个浑不吝,躲还来不及,何苦再去招惹他?”

苏绾背对无霜,终沉默无语。

上一世,纳征之后,温如初抓住苏沅芷陷害的把柄,以苏家不安全的名义,七月份早早办婚宴,将苏绾娶进门。

洞房花烛夜,苏绾怀揣梦想成真的喜悦,羞涩等待新婚丈夫。

盖帘掀开,如意郎君满面春风,桃花眼眸弯了弯,“绾绾,你可愿为我做件事?”

苏绾满眼泛漾爱意,“绾绾愿意为念哥哥做任何事。”

“很好。”温如初抚了抚她的额顶。

转眼吩咐随从,将苏绾堵嘴捆绑,连夜送至阁老床榻。

从此,苏绾的梦,连同她的心,一同破碎,陷进泥淖,万物同尘。

盛夏晚晴天,圆月高悬。

苏绾拖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带着无穷无尽的绝望,纵身跃入北海。

混沌初开,一点光亮指引。

耳边响起靡靡之音:“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跟着喃喃自语。

靠着这点光亮,她努力泅渡生命彼岸。

睁开眼,望见恶鬼,似笑非笑,“绾绾,你竟敢私自逃离我的身边,真是不乖。”

苏绾又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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