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30(10 / 20)
敛眸,轻轻振袖,他背上那道黑影须臾间便被打散。然而不到片刻,黑影又重新凝聚,坐在了他棋盘对面原本陆无溪的位置上。
那是个英挺秀拨,神俊非凡的男子,一身黑衣敛袖的执刑司弟子服。明明该是一副很干练的打扮,可穿在黑影身上却无端显出几分邪魅浪荡。
他束着高马尾,额前散漫的落着两缕青丝,嘴角也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江送雪看着他的脸,银灰色的眼眸一暗,无意识的在棋罐中捏住几枚棋子。半响,他声若寒川的轻斥道:“回去。”
“回哪儿?”那道黑影好像并没有被他凛冽的声音吓到,他掌根托着下巴,斜斜的靠在桌案上,肆无忌惮的又捻起一枚黑子落入棋盘。
“师兄。”
一黑一白的两人面对面而坐,黑影轻声一唤,声音低沉悦耳,婉转多情,连带着那张棱角有些锋锐的俊脸,也柔和了线条。他抬起一双幽黑的眼眸望进让那双银灰色的瞳孔,笑意吟吟,恍若深情。
“你明明很想我啊。”
江送雪眼睫一颤,手掌在棋罐中捏着棋子的动作更紧了一些。片刻后,又若无其事的松开。
白衣仙尊神色淡淡,在黑影落子后,也放入了一颗白子,平淡道:“你不是他。”
对面黑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笑声里含着酥,语意醉人,他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一下棋子,“我当然不是他,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江送雪眉头一皱,对面黑影突然抚着他的脸颊对他贴近,眼前出现那日的朝阳峰的焦土,他恍惚间又被带入了心魔幻境,“江送雪,是你杀了他。”
黑影的话犹如恶魔低语,他神形变幻,一会儿是那人青年时的冷峻,一会儿又是少年时的仰慕,有时是那人桀骜张扬的微笑,有时又是那人受伤时轻不可察的蹙眉
一句一句的熟悉的话语从他心间回响到他的耳畔——
“我很仰慕江师兄,请江师兄收我做师弟。”
“师兄,你为什么不选我?”
“大师兄,你怎会是我的大师兄啊?”
“反正江师兄眼里从来看不见我的,便是瞎了才是最好。”
“回头?江送雪,我早已无路回头了。”
烈焰焚身,魂飞魄散有多痛?
江送雪不知道,他只记得那时烈火炎炎,那人眉眼倦极,却还是一刀挥开了他想要去拉他的手。
从此他身死魂灭,人间不复。
江送雪走在心魔幻境里,白衣如雪,指尖却缠绕着黑。他银灰色的瞳孔印着心魔的脸,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他目光所落,心有所属,却不敢认,不敢说的时光。
他修忘情,却不懂情,心动而不自知,等到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可天地之间都已无处再能寻他的身影,他日思夜想,终被心魔所困。
人间已去六百年,江送雪如今却只能在心魔里才能一睹相思。
山雪寂静,白衣仙尊一挥衣袖,终是从前尘往事中回到了现实,心魔轻笑着退散。
江送雪独立于寒山之上,寒风中他衣袂翻飞,乌发染雪,那双冷淡的银灰色瞳孔好似藏起一潭死寂的哀伤。
*
燕黎得知燕家被灭门的消息时,还在朝阳峰偷懒。
这地方荒僻,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峰顶在很多年前一场大战里被夷为平地,时至今日依旧能看出满目疮痍。
这里也是九华仙宗二十三座灵峰里,唯一一座没有峰主的孤峰。燕黎却很喜欢这里,因为在被削平的峰顶上,能看到许多萤火虫。
他有时修行累了就地一趟,看着漫天萤火也可以睡一个没有人打搅的好觉。
即使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掌门师尊,为什么每次在看见他跑来朝阳峰时都要在沉默后发出一声叹息。
从朝阳峰回来他就看见他师尊愁眉苦脸的坐在大堂里叹气,他向着燕黎招了招手,将他唤到身畔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等嗅到他身上那股只属于朝阳峰松竹香时,陆无溪愣了半响,又叹出了一口气,“终究只剩下你一人了。”
陆无溪这一脉传承的是道法,座下弟子一溜烟儿的都是灰衣白袍小道士。其中最水嫩青葱的就是他几年前从燕家带回来的小弟子燕黎。
哪怕当初收燕黎入宗是因为江送雪对燕深后人照顾的一点情面,将燕黎收作亲传弟子却是陆无溪自己的意愿。
这孩子生的是一副纯阴之体,性格倒是率性爽朗的,陆无溪能看出他的聪明与伶俐,天赋不俗。
他与曾经的燕深并不相像,年纪不大的少年,一身灰衣也没将他压出几分老成。反而更衬得他白净俊秀,眉目飞扬,所谓秋水为神玉为骨,放在少年身上再合适不过。
被陆无溪拉着的燕黎有些莫名奇妙,纵使知道如今燕家死的就只剩下他一人,但实际上他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和悲伤。
这倒也不是他冷漠,而是他属实没在燕家感受过什么亲情的温暖。他母亲只是一个外室,后来是燕家因为发现自己修行的资质才被领回去做了个妾,结果连福都没享多久就病死了。
父亲是燕家的旁支,因为他的存在得到了重视,却也没对他有多好,说要将他送去风青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