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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嫉妒(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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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一样,没有半分的敷衍。

崔仪一张张翻过,静静看着那些她并不关心的文书,缓坐在蒲团上。

晌午的光,扑过小窗,照在她的肩头。

”王厌,你说,抄的这些经书当真有用吗?“

王厌不知她怎么会问起这事,然后又想起,多年前的崔仪问过一样的话。

只不过,当年的她并不像这样沉寂,而是囫囵吞枣地翻看他的经书,调笑:“这真的有用?若是念这些有用,还读什么书、习什么武,大伙儿坐在一块儿念经,谁念得好谁当皇帝。”

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听起来尚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鲜活。

王厌只觉得崔仪不应当这样落寞萧索,竟本能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仪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身旁来,王厌迟疑地坐到崔仪对面,这才发觉她的眉梢轻轻拧着,不似平日张扬。

“我梦到了打仗时的场景,真可怕啊。”崔仪凝视着王厌的脸,仿佛透过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你一直恨我嫁给卫泠,可我必须这样做,这是因为我嫉妒。年少时我在族中并不起眼,那时,我嫉妒姐姐和妹妹可以去读书习武,于是我也学着哄父亲高兴,让他送我去马场,去学堂。“

”再长大些,我嫉妒的人就成了父亲,因为他一句话,那些人就不敢再对我造次。”

“后来我发现,我最嫉妒、最想要的,是权力,这是我作为女人,最不应该有的贪婪。我可以嫉妒姐妹的姻缘相貌,唯独不能嫉妒一个男人拥有的权力。可我真的很羡慕,为什么别人一两句话,就能左右我的人生?”

王厌从不知晓崔仪从前在族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但崔家的家风在上京算不错的,没必要苛待庶女。

“你……从前没说过这些。”他轻声。

说了又有什么用?崔仪继续道:“和卫泠成婚后,我随军去了长戈山,他原本不同意。”

王厌实在不想接这话,一想起崔仪曾经与卫泠那样恩爱、在战场上并肩迎敌,他就情不自禁涌出一股陌生的躁意。

可崔仪面色不好,他终究是心软的人,僵硬道:“他担心你……”

“不是的!”崔仪打断,“他只是不想我接触这些,一旦我立功,圣上就不得不赏赐我,举世皆知。”

“我必须这样做,王厌。等我真的上了战场,才知晓什么是人间炼狱。”

战场之上的士兵或许不无辜,城破之后的平民呢?崔仪低声:“自然,匈奴死有余辜。祝令梅当初领命埋伏在山野中打探消息,被活活射瞎了一只眼睛,我给她报仇了。我不仅为她报仇,还为这十余年来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报了仇,王厌……在我还未察觉之时,我在战场上失控了……我和祝令梅、左青率三千精兵绕后包抄了敌军,踏破城门之后,是我下令屠城。”

王厌缄默:“为国,为民,你有你的立场。”

崔仪道:“人和人的尸体变成了一座小山,那也是我下的命令,卫泠本想阻止,他说这不仅仅是杀人,还是虐杀。”

“直到回来之后,我才发觉自己做的事多可怕。”

说起战事,王厌是不懂的,但他好歹读过书,也耳濡目染过不少,摇头道:“若说虐杀,开国皇帝拓开疆土时还曾经将人与人的头颅串在一块儿挂在城墙上……或是用火炙烤幼童逼出城民,战事中,比你残忍的手段比比皆是,你不必多想……”

说起这些事,王厌面色不大好,他本就虚弱,字里行间只觉得这些行径血腥恐怖。

崔仪一向认为该杀之人,即便死在眼前也不必内疚,可当那些尸山血海当真在她面前,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王厌,我好害怕,”崔仪默默道,“我害怕陌生的自己,害怕失去理智的那一瞬,但你知晓最让我伤心的是什么吗?”

王厌轻轻摇头。

“最让我伤心的是,我连残忍都是从旁人身上学来的,而当我斩断这一切困难险阻,送走了卫泠,你却要这样对我。”

她不像以往那样,逼着王厌给出什么答案,只是幽声:“那时我在战场上受了伤,其实,最想见到的人是你。”

千山万水,她终于再度站到王厌跟前,只是不想,二人闹成了这样。

“若是有心,替我也抄写一份吧,就当为我消灾解厄,我不想再做噩梦。”

崔仪说完话,放下手中的经文,仔细整理好,放回案上。

她站起身,好似摇晃了一瞬,又坚定地转过身离开,在她踏出门槛前,王厌望着她的背影,仿佛见到了五年前的她。

他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崔仪。”

那道身影果然停了下来,依旧背对着他,只在走到了春光中,等待他的后文。

王厌不知该说什么,再度沉默,窒息一般的氛围,让他想起曾经二人是多么要好。

她最明媚的时期是和他度过的,他分明也做了力所能及的事,要怪谁?怪崔仪不知餍足,非要争取权欲,还是怪他没用?

终究是她违背了二人的誓言,为何她的沉重、她的抱负,要以他的幸福为代价?

家国之下,情情爱爱是不可避免的牺牲品,王厌懂这道理,却仍然无法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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