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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水灯(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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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会就在三日后,按照规制,办完仪礼后,卫泠的棺椁会在京郊军将的护卫下被送入园陵,崔仪和卫秀在陵前最后上一炷香,才能合上墓陵。

这一日崔仪醒得很早,惜云进殿时,就见到崔仪已起身独坐在床沿,边上的帷幔落在她膝盖上。

天还不亮,崔仪背对着惜云,静静道:“这宫里的睡榻还不若府中宽敞。”

惜云见外头的婢女未曾进来,悄声:“太后如今说话要当心些。”

崔仪默然,她听闻宫中的妃子不许睡宽榻,也不准许坐宽敞的椅子,一切都得等着皇帝亲临时,才可破格睡一睡。

她原本可以换个宫殿,只可惜因为朝香公主的那一把火,皇宫内数座主殿还在修整,想想又是一笔银子要如流水般砸出去。

不多时,婢女们鱼贯而入,崔仪洗漱完,又是惜云给她梳发。

惜云感慨道:“这才五年,您就从王妃成了太后……”

当初崔仪嫁给卫泠时也未料到后事的发展如同脱缰野马,崔仪不知是喜是忧,惜云见她怅然若失,宽慰几句:“皇帝手中半点实权也无,往后如何都是您说了算。”

听到这些话,崔仪铜镜中的脸终于缓和几分。

她望着自己的脸,伸手去摸镜中人的双目:“惜云,你知道吗?从前我在家中不受宠,旁人见了我这双眼,都打趣喊我吊梢眼,吊眼鬼……”

崔仪的眉毛色若山黛,走势舒展,眉弓高处有个扬起的弧度,双眸前低后扬,眼神晦涩,她垂眸看人时也总有几分挪揄张扬之意。

惜云摇头:“奴婢被您救下时,您在京中已名声远扬,外人说您这双眼生得极好,丹凤之姿。”

想起这过往,崔仪也跟着笑了:“是啊,后来丰宣死了,我跟着卫泠进宫,婢子们又夸我这双眼难得一见,实在天命加身。”

“都过去了,”惜云将最后一支雪色的珠钗移入她发间,怜惜道,“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

早间实在没心思用膳,下人早已将丧服送来,崔仪换好衣裳,卫秀命仪仗等在宫门口,将士们抬着灵柩。

山中园陵肃穆庄重,天家的丧仪一向极尽繁琐,但卫秀这两日告诉崔仪:“父皇死前还吩咐过丧仪一律从简,尽快下葬。”

这就省了宫人们不少事,不必兴师动众折腾好几日,今日一共两场丧仪,礼部的行完,再由太清道观的人来给亡灵超度祈福,此事就算了结。

灵棺在皇陵外,崔仪下了马车,外头已侯了不少朝中近臣与家眷,崔仪过目望去,和父亲对上眼,她冷冷一笑,又移开了。

卫家也来了几个宗王,这两人性情中庸,平生所好唯一个色字,难成大器,崔仪很客套地打了个照面就再也不曾理会过他们。

崔明意也随着谢既来了,崔仪一见到她就头疼,忙不迭别过脸,但崔明意的目光如有实质,恨恨盯着她。

究竟恨什么?崔仪一头雾水,只能归咎于这上京的疯子实在太多,从帝王到王公贵族之间就难以寻见几个正常人。

本朝帝王入陵都在正午之时,因此,众人都就位之后,礼部的人就开始操办仪礼。

按照规矩,要割下帝王身前服饰的一角,在陵前抖落三回,丧歌起时将陪葬品的器具送入,顺位继承的新帝合棺送入,再接着就是贡香。

卫秀命宫人来问:“太后可要上前看最后一眼?”

“不,”崔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按礼制行事就好。”

她这几日时不时恍惚,卫泠死得过于突然,以至于她还未回过劲来。

按私心说,她不想见卫泠的死状……他也应当不愿被瞧见。

宫人回去禀告卫秀,卫秀颔首,并不意外,他脸上泪痕未干,可见其孝心不假。

由他亲手合上棺椁,卫泠就会被送入葬陵。

死者的棺椁中,自然也有陪葬品,卫秀屏息去看父亲的灵柩。

病去的青年用白绢覆着面,棺内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可他手心握着的不是什么世间难寻的宝物,而是一个锦盒。

很小,足够精致,不过在这琳琅满目的棺椁内也不够看的。

内务收拾时,曾惋惜道:“陛下生前绞了太后的一缕长发,和他的结在一块儿……特意吩咐奴才们要将这盒子放在他手中。”

卫秀盯着那只紧紧攥着锦盒的手,下人们都退在远处,回避新帝的哀悼。

他眨了眨眼,将那锦盒从僵硬的尸手中拽了出来,而后平静地放入袖中,合上棺木。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没有人发觉这异样,灵柩被送入了帝陵中。

崔仪走上来准备奉香,眼瞧着棺木消失在眼中,眼眶酸涩。

卫秀也红着眼落泪:“母后不必悲伤。”

她根本就不曾哭过,谈什么悲伤,卫泠最后托梦也是让她万不能落泪,以全二人这几年的相处。崔仪了然:“我心中明白。”

点了最后一柱香后,宫内的行仪就办完了,太清道观的人等候在外侧,其中一个紫袍道人上前与崔仪和卫秀碰了个面,尤其是向崔仪道:“久闻太后的种种事迹,没料到是在此情此景下相见,还望您节哀。”

崔仪按了按眼角,看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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