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解沙场为国死（1 / 2）

这秋雨，来得匆忙，去得也很是匆忙，随意倾泻一阵后便了住手，驱赶了夏末的最后一点暑意，也驱散了本就不多的路人，让黄昏将近的街道变得更加安静了。

李维君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疾驰而过的军车卷起一张征兵宣传页，摇曳不定的飘过他的身前，落到一旁的水洼里。

铁通院院墙上“保家卫国，投军光荣”的标语年深日久无人维护，多有褪色，远远看去倒是成了“呆家卫国，投车光荣”的样子。

才进路口，李维君就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出院子朝対街走去，他刚犹豫是否要追上去，但看了看身旁这栋七层小楼，还是止住了上前的冲动，转身进了小院。

铁通院304号，李维君将申请表对折塞进上衣口袋，推开房门。

“我回来了，静姨”，平和的灯光夹带着饭香扑面而来，驱退秋雨带来的淡淡寒意，他抽了抽鼻子，“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做了肉菜。”

“狗鼻子，这都闻得出来”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从厨房探出头，笑着啐骂到，“快去洗洗，马上吃饭了。”

“诶。”李维君嘿嘿一笑，带上房门。

“今天谁来了？”他瞧着客厅茶几上，多了些不常见的几样水果和粮油袋子，他试探的说道：“我回来时，好像看见了方叔。”

厨房里切菜的动作一顿，沉默半晌，“别和我说他。”话语十分清冷不带任何情绪。

“其实方叔他……。”他本想替方博解释几句，可瞧见洛静宜切菜的动作明显加重许多，显然并不愿意听。李维君只得收声，默默回自己屋里。

其实现在想来，父亲李红旗的死并不能全怪方叔。十年前的黔城保卫战，战事异常焦灼，为了打破僵局，父亲请命进行敌后穿插，冒险穿越迷雾区，摸清敌人的兵力部署，为我方提供远程打击坐标。任务虽然顺利完成，但父亲却永远留在那里。

方叔对此十分自责，跪在静姨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如果不是因为他粗心使小队暴露，父亲也不会为掩护战友撤离而脱离小队，更不至战死。静姨平静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凄然一笑，默默拉着我离开。也是从那以后，静姨就记恨上了方叔他们，恨方叔害死了父亲。

起初李维君自己也怨过，凭什么他们都活着，反是自己最厉害的父亲死了呢？随着年龄的长大，听说了太多的战争，也看见太多的死亡。不时会来看望我和静姨的叔叔们，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就只剩下了方叔。他也再看不到他们愧疚的眼神，渐渐的他也不怨了，释然了。他也真的很希望有一天静姨也能原谅方叔，也放过她自己。

“咚咚咚”

“吃饭了，维君。”静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维君慌忙将那只破损的腕表塞进抽屉，应了一声“来了。”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平素的饭菜都是说不上丰盛的，能有上一些土豆、蔬菜都已经很好了，好在静姨的手艺极好，不管是什么样的食材她都能料理得十分出色，让人食指大动。没想今天竟摆了三个菜，除了当中的一盘红烧肉，还有个蛋花汤。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这么丰盛？”李维君揪起一块红烧肉，送到嘴里，还要再抓。“啪”的一声一双筷子打在手背上，嗔骂道：“都十八了，还跟个毛孩子似的，吃完今天这顿饭，你也成就成年了。”洛静宜突然捂住自己的嘴，眼里泛现泪花，忙别过头去，哽咽的说道：我也算……，也算没辜负你爸。”

李维君慌忙站起，走到洛静宜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这些年全靠静姨照顾，是老头子他没福气，没能娶你这位贤良淑德的媳妇，死的时候保准不知道多后悔呢。”

洛静宜破涕为笑，骂道：“就会胡说八道，快吃饭吧。”

“对了维君，让你去的那家被服厂，入职都办好了吗？” 饭间洛静宜记起今天是李维君到被服厂报到的日子，不知道手续是否都办好，当下询问到。

李维君明显顿了顿，迟疑道：“还没有，今天无忌要去报名参军，我陪他去了征兵处。”他瞧见洛静宜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和慌乱，忙补充道：“我没报名，就只是陪无忌。”

洛静宜看着客厅中挂着的遗照，神情有些凄然，“我们家三代人都是烈属，就是受再重的国恩也算报了吧，现在李家就你一棵独苗，我断不可能让你走上红旗的老路。我就想你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然后娶妻生子。”她双手紧握，身子也随着情绪越发激动而微微发抖。

“我都知道，静姨你别激动，我真的就只是陪无忌去看看，我保证明天就去被服厂报到。”李维君连忙保证，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让洛静宜难过。

他早年丧母，父亲战死时他也才八岁，是这个二十来岁还未和父亲完婚的女人，以父亲未亡人的身份担起了这个家，也担起了养育他的责任。若不是静姨独自将他拉扯大，他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这期间她吃过多少苦，他都看在眼里。他也曾不止一次暗暗发誓，等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