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故人(2 / 3)
潦草的结局,瞧着莫名其妙的。
历史,在这千年里头像个小姑娘似的供人打扮了太多次,血腥味散得七七八八,王悦作为一个晋朝人看这些东西,有时候会觉得很有意思。
王导其实没晋书写得那般神,据王悦所知,他也没那么高风亮节,琅玡王家的家主不是不是生来就为了普渡众生。他的伯父王敦也没书中记载的那般不堪,这个将军守了东晋国门许多年,少年时也曾是个长歌当哭的忠义节士。许多人在历史中都失去了些东西,大部分人的一生最终只剩下一两页匆忙潦草的记载,就这么点东西,还充斥着许多不实之处。
纵观这几十年的东晋历史,王悦印象最深的两件事儿,一件是王敦之死,一件是晋明帝病逝,可历史上对于这两件事的记载实际上很模糊,短短几页纸不到一两千字,真的只是记载罢了,近两千年的岁月将一切血迹冲刷得真是干干净净,许多个中缘由早就不为人所知,也将永远的不为人所知。
可这两件事儿,一件改变了琅玡王家的命运,一件改变了整个东晋的命运。
王敦之死是琅邪王家衰败的开始,而晋明帝之死,彻底宣告了东晋中兴失败的结局。
真正处在王悦这个位置,就明白其实史书上真正能借鉴的东西少之又少,他也知道,一切终究得靠他自己。
这如今的天下,风起云涌,英雄辈出,天下若是赌桌,玩得人要想下赌注,你得自己手上有分量,而王悦所知道的这点模糊记载,实在摆不上台面。
历史不是所谓的筹码,是先机,夺得了先机你不一定确保能赢,但是有先机,总归赢面大。
如今的王家风平浪静,丝毫没有风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但他知道,建康城的头顶上有乌云在聚集,乌云里头酝酿着风暴,该来的一定回来。他想要在不久之后的巨大动荡里保住自己,保住琅玡王家,保住这东晋国祚,他必须得干点事儿。
王悦坐在那躺椅上琢磨。
脑子里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陈郡谢氏。
那个如今所有人都瞧着平平无奇的江左二流门户,谁想得到,不久之后,陈郡谢氏便会登上这东晋的政坛巅峰,而且是真正的权倾朝野,没有与谁并列一说。
琅玡王家在建康士族里声望虽高,但这些年树大招风,树敌不少,如果此时能拉拢到尚未出头的陈郡谢氏,必然可以稳固王家在建康的地位,若是拉拢得当,几乎就等同于奠定了这今后百年的根基。
王悦想到的第二个人是:京口郗鉴。
要说这位也是东晋流民帅里数一数二的人物,王悦记得自己当年还得罪过这位郗老将军。大概是他十四五岁时吧,他去京口时得罪了驻扎京口的一位老将军,回家之后他把这事儿当笑话同家里人讲了,当时他亲爹王导正坐在堂前喝着茶,闻声掀起眼皮看了眼他,淡淡开口道:“你得罪错人了。”
多年后,王悦仍记得当年那种背后仿佛被人插了一刀的感觉。
郗鉴是继祖逖刘琨之后难得的将才,出身也勉强算二流门户,这些年经营京口,实力不可小觑,最重要的是,相比较于其他流民帅如陶瞻、苏峻等人,郗家人没什么野心,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郗老将军此生匡扶天下社稷,郗家更是满门忠义,放眼整个东晋,他们家人真的是难得有良心的一批人。
王悦思索了很久,觉得武将世家还是首选京口郗家,而在士族里头,陈郡谢氏是唯一的选择。
王悦知道王导与郗老将军私底下关系一直相当不错,王郗两家虽然表面上瞧着交情寡淡,但实际上来往相当密切。
如果郗家原本就同王家有交情,那剩下的,只能是陈郡谢氏了。
王悦想起这个一直在乌衣巷默默无闻的门户,皱了下眉,说句实话,他对谢家还真不太了解,王谢两家这些年来往得很少,他与谢家人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这要怎么拉拢?
坐在躺椅上思考了很久,王悦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准确来说,琢磨了小半个月,他都没有想出个切实可行的主意。据他目前所知,谢家人很低调,谢家人的问题就是太低调了,低调到王悦有些咂舌,这一家人好像无欲无求似的,没听他们家与建康哪个大族交往密切,也看不出丝毫争权的野心,低调得在乌衣巷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低调到这份上,确实没谁了。
拉拢一个家族无非是钱和权,最常见的是联姻,最稳固的是互利,可谢家人这种无欲无求的态度,直接堵死了王悦大部分的路。
王悦陷入了沉思,最终也没想出点什么主意。抬头看了眼天色,却发现天色尚早。被下人当成是鬼的王家世子看了眼院子,又摸了摸胸口的伤,犹豫片刻后,决定瞒着曹淑出个门吓吓人。
王悦上街了。
建康城关于他的死而复生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儿,曹淑以为王悦不知道,其实王悦很清楚外头是个什么情况。事出有异必有妖,一群人是把他当成妖怪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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