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极品(1 / 2)
认识久了,王悦觉得谢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自己从前确实看走眼了,谢景这人你瞧着他冷冰冰的不近人,乍一眼看去很唬人,其实没丁点脾气,相当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有点古板,又有点闷,又有点好玩。
王悦和谢景处久了就发现,这其实是个性子很温柔的人,说话做事都恰到分寸,放在晋朝,他大约就是家学渊源的世家所出的君子,端正又清白的那种。这倒不是说谢景没什么城府,男人心里头有城府,城府里头可以是机关重重,也可以是养着花鸟鱼虫。王悦感觉出自己开始慢慢喜欢这人,这人身上确实有那么点魏晋古风。魏晋风流不一定是痴狂任诞,芝兰玉树长于庭,赏心又悦目,这也是魏晋风骨的一种。
王悦这会儿只是出于百无聊赖又加上好奇才揣摩人家,他压根想不到,很久之后,他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那真是天天就靠着揣摩谢家大公子的心思苟活的。
世上的事儿总是很无常,就像王悦这时候兢兢业业地替王老板擦着玻璃柜台,他也不会想到,他不久之后竟是还能回去晋朝,继续做他风头无两的赌徒。
这几日,王老板出了远门,老朋友病逝,他赶着去另一个城市奔丧,关了几天店。
王悦一下子无所事事起来,大花给王老头抱回去养了,王乐要上学,风头紧,晚上的贴膜生意也早就因为躲着城管而停了多日,他一个人晃荡着,好像瞬间没事儿干了。
王悦又去店里买了几本讲晋朝历史的书回来,有事儿没事儿翻两页,翻来覆去地翻着两件事儿,一件是王敦之死,一件是明帝驾崩。
无论多少次,读到这两段,王悦都有种心脏顿停的感觉。
他依旧不怎么能相信,这都是一千八百多年前的旧事了。
在家坐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看了两天书,看得脑子晕沉沉的,王悦忍不住抬手揉了下太阳穴,打算起来给自己做点东西吃,刚一起身,就听见敲门声响起来。
王悦开了门,外头站着两天没见的谢景。
谢景瞧着王悦这副饿得没知没觉的样子,皱了下眉。
半个小时后。
王悦跟着谢景站在了一栋楼底下。
“你现在住这里?”王悦扭头看了眼谢景。
谢景点了下头,朝电梯走,没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眼,解释了一句,“谢家老宅我不常住,我以前不在国内,回来后一直住这儿,所以上回你去老宅没找着我。”
王悦有些诧异地看了眼他,脑子里忽然记起谢家那个黑衣的女人,以及两人初见时那场剑拔弩张的葬礼。王悦自己也是大家族出身,他知道大家族面上瞧着风光,云谲波诡不为人所道,他倒也没问什么,跟着谢景进了电梯上了楼。
“家里比较乱,我一个人住也不怎么收拾。”谢景推门进去前,扭头看了眼身侧的王悦,“我大学学的是建筑设计,家中图纸和模型比较多。”
王悦犹豫着问道:“建筑,你会盖房?”
谢景明显顿了一下,“会吧。”
王悦看着谢景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这一千多年后的富家子弟,这和过去的人确实是不大一样。还会盖房,这看着倒是……呃,挺懂得过日子的。
王悦跟着谢景走了进去。
刚进去的时候王悦微微一愣,屋子确实是有些乱。
实际上房子很宽敞,也只有零星几件样式简单的家具,但一眼望去全是厚厚的图纸,进门就是几个落地的巨大玻璃柜,里头塞满了图纸,地板上也堆了许多叠半人高的图纸,一眼看去全是纸,看得人眼花。
书桌靠着落地窗,上面摆着电脑、纸笔、堆了一半的建筑模型、还有许多王悦不认识的东西。书桌正对面就是一扇落地窗,从落地窗看出去,整个城市的风光都尽收眼底,街道和小区彻底抽象成了一堆线条和几何方块,极目之处,一条鎏金溢彩的地平线。
东晋有门学问,就叫识鉴,说白了就是从细微处看一个人的品性,王悦当时就觉得谢景这个人气象极广,可低头又看看堆了一屋子都快让人没地方下脚的图纸。
……他又觉得还是收回刚才那句评价好了!
谢景知道王悦饿,带他回家之前给他买了点吃的,王悦没吃多少,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让王悦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坐下,自己转身去了厨房。
王悦坐在沙发上四下看了圈,感觉自己像是被浩荡汹涌的一群纸给围困在了高地,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下。
他确实有些没想到,谢景家里会是这个样子。屋子里这么多图纸,一张张画下去,得画多少年啊。这个人从小到大,是只干了这么一件事儿吗?一个人一辈子若是只干一件事儿,那想来真是……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啊!他忍不住朝厨房看了眼。
谢景翻了会儿冰箱,简单给王悦弄了点吃的。
王悦拿着筷子吃饭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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