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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举起碗,贴近唇边,对面那头就“呛啷”一声重响。
顾笙一哆嗦,碗里的药汤抖出来,烫的手指一颤,碗就脱了手,摔在枯草地上,闷闷的一声响,药洒了一地,碗却没碎。
一旁看守的侍卫立即架着备用铁链,两人各牵着一头,将九殿下拦腰截回树干,又捆了一转儿。
牛皮大帐里的江晗听闻声响,一打帘子走出来,就看见顾笙一手执着药盏,又倒了一碗药汤。
算算时辰,大概是她药力失效的时候了。
顾笙再次提起茶碗时,手腕就被一旁人伸手挡住,她侧头一看,江晗正蹙眉看着自己。
江晗一手夺过她的碗,拉着她的手就朝后头的营帐走。
顾笙不敢挣扎,怕江晗动用受伤的那条胳膊,只好顺从的跟着走。
等到了安全范围,江晗才松开手,回过头严肃的看着她道:“那药不能多喝!你怎么能为个无亲无故的皇爵伤了自己身子?又不是非得你看着!”
顾笙低下头,喃喃道:“我不放心……”
江晗叹了口气,吩咐随从整理出一间空帐篷,让顾笙一个人待着,回头接着道:“你这伴读当的可太尽责了,得多少月俸换你这么拼命?我出双份儿的价,你也这么关照我成吗?”
顾笙撇撇嘴道:“不是的,九殿下对我有恩。”
江晗苦笑道:“什么恩?你喜欢蛐蛐儿还是地龙?改明儿我让人给你抓一筐回来!”
“不是说这个。”顾笙叹了声,正儿八经的看着江晗道:“顾府的情况,您想必也曾有所耳闻,咱家二房跟正房,闹得叫个地动山摇。
当年您还不待见我的时候,都是亏得九殿下庇佑,才叫我有这么独一份儿的体面,挺着腰杆儿到今时,这份恩情,笙儿一直记着呢。”
江晗闻言怔愣须臾,认真答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道你这么上心……
哎,也怪我,当年你头一次要被撤换差事的时候,那股子倔劲儿我至今都记得,心里很赞赏。
可惜你当时太小,我也没往深处想,早该把你调来自个儿身边的,阿九毕竟孩子心性,你这些年怕是也没少吃苦头,以后,就用不着委屈自己了。”
“不委屈。”顾笙抬头道:“九殿下其实对我挺宽容的,一点儿没委屈。”
就算真委屈也不能嫌弃啊!她还指着小人渣顾念主仆之情,留自己一家活路呢。
江晗浅浅一笑,“都过去了,横竖往后我不会委屈你,走罢,过了酉时,阿九就该失去意识了,用不着人看着,一觉醒来就全好了,这回顺顺当当的开蒙,本王当真要给你记头等功!”
说着,就领着顾笙去刚腾出来的帐篷里休息。
顾笙也没再坚持,顺从的跟随江晗走,在帐篷里忍到天擦黑,侍从才给她送来九殿下的情况——
听说人已经昏迷了,松了镣铐,被抬回了大帐休息。
顾笙想去看一眼,又担心自己的气息干扰九殿下,只好继续等。
次日,卯时就有侍从来通报:九殿下已经安然度过开蒙期,此刻刚醒转,正在用早膳。
顾笙闻言立即坐起身,忙不迭下床趿拉起鞋,就要往外跑,却被内侍拦下来,回禀道:“殿下目前不愿意见人,连宣王都不让进账。”
顾笙一愣,问道:“为什么?”
内侍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
顾笙蹙眉道:“那伺候殿下用膳的宫女呢?也被赶出来了?”
内侍低头答道:“奴才听说,殿下今儿天没亮就醒过来,一睁眼,瞧见眼熟的宫女和嬷嬷,就大发雷霆,全轰了出去,现在是换了一批新奴才在伺候。”
“……”顾笙瘫坐回床上,心里急得刺挠,这小家伙好好儿的闹什么别扭?
这不急死人么?顾笙绞着帕子又问:“那你见着殿下人了么?”
内侍答道:“见着一眼,小主子挺精神的,姑娘不必担忧。”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心情看着不大好。”
顾笙眼睛骨碌碌直转,心里思忖着哪里招惹了九殿下,越想越心慌,难不成这家伙真记得开蒙最后三四天发生的事儿?
这念头一出,顾笙简直吓得眼前发黑!
就小人渣那死要面子的小心眼儿气性,昨晚发生的事,都够把顾笙仗毙一百回的!
特别是九殿下最后让顾笙别喝袪乌汤那会儿,几乎要给她跪下了……
这份儿掉得她都不敢看,除了灭口,大概也没别的法子了。
这么一想,顾笙也就不想往江沉月跟前找死了,提心吊胆的在帐子里待到晌午。
有侍从来通知,该收拾行李,启程了。
顾笙心想,是不是该用负荆请罪的架势,爬上九殿下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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