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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天上掉妹妹(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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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新的青年点是去年建成的,与新学校一样,也是红砖瓦房,还有一台电视机。电视机与大队部的那台不一样,体积要小得多,屏幕下方没有了挺大的音箱。

每天清晨,天还没有亮,大队的大喇叭就开始播放《东方红》乐曲,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然后,公社广播员朱莉雅开始播音:“大庙子人民广播站,本站现在开始播音……”这女人跟我们一样平翘舌不分,一直把“人民”读成“淫民”。有一次,她还不小心打了个哈欠。这套有线广播系统,从哪年开始运行,我不清楚,好像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存在。每天早、午、晚各播音一次,先是公社广播站播音,然后转播县广播站的内容,早晚时间,还要转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我在上三年级之前,一直以为播音员说的是“新闻、和报、纸摘要”,就如我在入学之前,一直以为“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是“大海航行靠大嫂,娃娃生长靠太阳”。

大队广播站除了按时转播公社、县里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其它时间主要用于大队书记讲话。有一次,临时看管设备的李定金喝醉了,打开话筒胡说了一通,成了全村人的笑谈。此外,还用来发布各种通知,传递各种信息。包括谁家来了长途电话,也要通过大喇叭喊他家人来队部接听。那是一台黑色摇把式电话机,需要通过公社邮电所和县邮电局逐级人工交换转接,电流声很大,声音失真严重,铃声尖利刺耳。

现在,无论有线广播还是收音机,每天都在号召抓纲治国,尽快恢复工农业生产。

四月的一天,父亲带我去县城。他去公社或县里开会办事,总喜欢带上我或是弟弟。我搞不清楚他为什么有这个喜好,我怀疑他误以为我很喜欢跟他在一起。我们乘坐长途汽车到达县城,刚走出位于河南的客运站,就听见从河北的红山上传来雄壮的乐曲,其声音之巨大,足以震撼整个县城。

所谓红山,是指县革委会办公楼后面的那座山。山脚下有一个阶级教育展览馆,里面陈列着解放前,即伪满洲国时期,反动统治阶级压迫人民群众的事例。据说有一把刽子手使用的大刀,刀主外号叫金大刀,是个朝鲜族人,他每天要砍十二个人。有一天只砍了十一个,他就来到街上,遇见一个卖豆腐的老头,就一把揪过来,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山腰上是个大平台,沿着石头台阶攀上去,迎面是一座革命烈士纪念碑。绕过纪念碑往里面走是大操场,操场里侧有几座楼,是教师进修学校。此刻,灰蒙蒙的天空下,操场上人头攒动,红旗招展,汇成一片红色的海洋。主席台上的高音喇叭正在播放那首乐曲,人们在庆祝《毛泽东选集》第五卷出版发行。

随后,参会人群从红山西侧的道路走下山,跟在五辆墨绿色的解放牌卡车后面,举着红旗,敲锣打鼓,继续喊着口号,沿街游行庆祝。卡车上分别立着一到五卷的巨大模型,上面绑着红绸子彩带。队伍经过父亲和我站立的桥头,车上的人撒下好多传单,花花绿绿的纸片漫天飞舞,最终飘落在脏乎乎的灰色路面上,队伍也就远去了。

父亲望着远去的队伍不言不语,转而对我说:“我们去吃午饭。”带着我来到河北的人民饭店。店里没有顾客,只有一个中年男服务员,正坐在凳子上抽着纸卷的老旱烟。售菜窗口里摆着几盘炖鸡块,散发出极其诱人的香味。以往春节时,母亲也会杀鸡,但都是与酸菜或蘑菇一起炖,我们兄弟四人除了弟弟外,都不好意思专挑里面的鸡块吃。我平生第一次见到泛着酱油色的整盘的鸡块,忍不住吞了几毫升口水。

父亲发现我的丑态,犹豫片刻,从上衣兜里掏出钱和粮票,买了一盘鸡块和两碗米饭。中年男服务员对我说了句:“鸡骨头吐在桌子上。”就回厨房了。我没有理睬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把鸡骨头全都吐在了地上。中年男服务员回来看见了,就不满地问:“我让你吐在桌子上,那样好收拾,你怎么全吐在地上了?”我依旧没有理睬他。父亲向他道了歉,带着我离开了饭店。我这才意识到,那盘鸡块他几乎一口没吃,都被我吃掉了。父亲告诫我说:“回家千万别跟你妈说。”我点点头。我知道,假如母亲知道父亲又乱花钱了,一定又会冲他大发雷霆。

父亲带我偷吃鸡块,实在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同样令人开心的是,文革前的一些老电影陆续复映,新电影也开始多了起来。老电影大多是战争片,再次激发了全村孩童。作为河西敌军司令的卢奉仁,竟然把《南征北战》里敌军长的大部分台词都背诵下来,还用细铁丝把人民帽撑成了敌军的美式军帽形状。

天气渐渐转暖,冰雪消融,泥土开化。傍晚,大哥放学回来,自行车后座驮着一个女同学,招摇地穿过河西主街,跨过村中间的小河,沿着泥泞的街道七扭八拐地冲到家门前。这个名叫袁丽琴的女生,个子很高,梳着两根蓬松的大辫子,皮肤像象牙筷子一样白,眉清目秀,说话时嗓音很特别,有一些像电影里的日本姑娘。她原本是张日南的女朋友,不知怎么又和大哥好上了。为此,大哥挨了张日南一拳头,一只眼睛成了熊猫眼。母亲追问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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