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鹧鸪飞(1 / 2)
雒阳的蔡府外,许多人忽然似是听到了什么,急行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终至驻足倾听起来。
那是一种从所未闻的调子,清新、自然、和谐、优美,让人不觉得似被带入一卷卷江南莺飞的画轴之中。
所有人面上都渐渐显出一丝恬然的笑容,被尘世疲惫的心灵,在这一刻,竟如被净水浸透,活泼泼的清澈起来。
小亭中,刘璋横笛在唇,两眼似睁非睁,气息与笛音相和,丝丝入扣,若断若续,竟不闻隔阂疏离之气。
他此时所奏,却不是这个时代的曲子,乃是后世极有名的一支笛子名曲——鹧鸪飞。
鹧鸪,乃是一种生活在南方的小鸟,喜欢朝着太阳飞,故而,又名随阳鸟。这首鹧鸪飞,也本是一支民间调子,乐曲清丽动人,活泼灵动。
以繁变复杂的指法,运用音色、音量的收放变化,透过滑音、轻音、打音、叠音等技法,将鹧鸪飞翔的姿态,形象的完美演绎出来。争首曲子体现出来的,便是一种人心灵中向往自由,追求光明的欲望。
笛音淳厚而又细腻,时快时慢,忽强忽弱,便如鹧鸪飞翔时,时远时近,忽高忽低,在辽阔晴空上尽情翱翔一般。
这首鹧鸪飞,却是分了慢板、中板两个部分。待得第一段慢板过后,曲风忽然一变,轻疾灵动,活泼琉丽起来,使得闻听之人心绪,便不由的跟着欢快起来。
这一刻,音乐以它独有的魅力,再次证明了其无国界、无时空的无限概念。在这两千年前,一切皆要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桎梏中,宛如挣破枷锁的禁锢,自人心中一飞冲天。
旁边静静听着的蔡邕蔡琰二人,脸上均是如痴如醉,欢喜无限之色。便蔡邕般老脸上,也竟忽现追忆的微笑,沧桑渐去,显露出一片童稚般的纯真。
蔡琰此刻已是身不知在何方,两只原本若黑宝石般的星眸,蒙上了一层迷离陶醉之色,轻巧的鼻翼翕合着,竟似嗅到了那田野水边的气息,鹧鸪
轻鸣,声声入耳,一个身子便如送上了蓝天,融入了空灵。
旁边闻听之人尚且如此,身为演奏者的刘璋,其心感受却是更深。此刻的他,早已全忘却了时空,脸上有着淡淡的晶莹之气,朦朦然,似是罩在玉光之下。
前世儿提时代的种种,一一闪现在心中,一张接续一张的连环而动,将他思绪、心念全数带入了进去。
瓦蓝的天空、无垠的原野、星星点点的野花,河水轻快的吟唱,清风拂过芦苇,一只小雀箭一般从草丛中冲上蓝天,灵动的一绕,便在欢鸣声中,没入了远方的空际。
鼻息间,似有泥土芬芳的气息缠绕,金黄的麦浪起伏如海,少年手握一把尚带着湿气的麦穗,蹦跳着,一边将麦穗放入口中,随即,那清新的、甜甜的气息,便满口舌的延绵开来……
这一刻,再没了金戈铁马,这一刻,再没了绝世计谋,这一刻,有的便全是纯纯的童稚,简单的心情。有的,全是放飞的自由,和洒遍天地间每一寸所在的阳光。
笛子声悠扬不绝,袅袅萦绕,数起数落之后,在无声中落幕。当刘璋停下笛子,墙里墙外的人,却仍是痴痴不觉,嘴角边仍挂着恬然的微笑,两眼迷离间,那乐声似并没从耳边消失,反而却从心间又在升起,往来缠绕,不肯醒来。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仿佛自远古跨越而来,穿透了无限的轮回,轻荡在亭中、院中。
几人被这一声不觉而发的叹息同时惊醒,这才猛然发现,原来笛声早停。相互对望一眼,似乎都觉的对方有了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少了许多世故,多了几分真诚。
蔡邕面颊微微抽搐,两眼望向刘璋,目中复杂至极,半响,深深一揖,颤声道:“昔日韩娥之歌,有绕梁三日之说,邕尝以为无稽之谈,今闻皇叔一曲,始知音之道,岂止三日可以蔽之?今闻此曲,可以死矣。”
蔡邕这里欢喜赞叹,心感如潮,却不知刘璋心绪
牵动,比之他所感受到的,更是强烈无数倍。
他从前世诸般不顺,身死而穿越千年附于刘璋身上,其后,百般设计,整日里便是布局算计,一颗心便如顽石般被尘俗蒙尘,今日机缘巧合之下,先是被蔡琰一曲破去心结,后又被自己这曲鹧鸪飞引发了体内气机,竟尔产生了莫名的变化,对他自身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完全质的飞跃。
这就像是常年绷紧的心弦,虽然仍是时时刻刻保持在一个巅峰的状态,但若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终有一日,会在不经意中猛然崩断。到时候,别说什么争霸了,小命丢了都不知怎么丢的。
但是,有了今日这么一出,却借着音乐的威力,不但尽数化去,更让他思绪臻至圆满之地,彻底将危机解决了。
这一刻的他,面上忽然显现出勃勃生机,白皙的肌腴下,隐隐有萤光流动,气质陡然更加沉稳起来。
听着蔡邕的称赞,既不似往日般搞怪特意耍宝,也无任何自矜过谦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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