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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养女(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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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要以借调的名义回到自己的故乡,再也不怕烂在这里,臭在这里。

可向旸没我这么好的运气,走不了。两年前又因为替我挨了打落下了病根,身子板儿成了个晴雨表。

距离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一个月,居然破天荒的留恋起这些个发着腥臭的苦日子。

许是因为向旸还没找着合适的由头离开这里,许是我要和他分开了!

返城的前一天,几个饿昏头的可怜人抓了只野兔想要开荤,可没等兔子被宰透就饿得绿了眼睛。有个心急的学生把兔尾巴点着了,受了伤的兔子惊了,满草场的乱窜。

着了火的尾巴点了几个并排在一起的草垛,草垛借着风忽悠的着起来,一人多高的草也被大风刮过来的火苗子引着了,越烧越旺。

开始不停的有人用手边够得着的东西灭火,连成片的大火很快就朝着我们睡觉的地方烧过来,等我从捆好的行李卷上抽开手,已经被困在火笼子里出不去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早就有了预感,我会死在这片冷透了的土地上,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最后是被烧死的,也许老天要在我临死之前好好暖一暖我的身体。

火开始沿着我的脚边,沿着头顶的裂缝爬进来,我又开始埋怨我的父亲,也开始可怜我的母亲,以死相逼换来的儿子眼看就要化成一堆灰烬。

被浓烟熏得失去意识之前,我看见了向旸裹着湿透的棉衣滚进来,我的意识模糊了,喉咙里都是烧焦了的味儿。

我被向旸从火笼子里捞出来,作为代价,向旸一侧的脸毁了,瓷面一样的脸,毁了。

我还是要走的,向旸催促我赶紧上了那辆返程的卡车,我的行李烧没了,什么都带不走。

车子开了,向旸追着我做的卡车跑了几步,车子越开越快,我看见向旸追得越发吃力,急得从卡车上跳下来,一起坐在车上的人以为我疯了。

我是疯了,除了这个完好的空皮囊,我把灵魂留在这了,留在李向旸身上。

1980年春节

和向旸分开的第五个春节,我依旧不知这年夜里老的少的都因着什么乐得合不拢嘴,我本不爱笑的,我又要笑给谁看呢!

在母亲的怂恿下,我认识了几个长在其他大院里的姑娘。她们总是一副娇憨的模样在我面前讨好,丑极了,许是她们没生出李向旸那张瓷器脸,那双星子目。

可那张脸毁了,因为我,毁了!

1985年腊九

腊九那天,我在单位喝着母亲昨晚熬好的腊八粥,外面真冷啊!都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一点都不夸张。

我终究还是没法子把那些个长着粗胳膊粗腿的大丫头看进眼里。我和他们聊电影,聊京剧,可我只能从那些肥腻的嘴里闻到土腥味儿。

手里的《青春》杂质掉在了地上,低头去捡,被一双修长的手先拾起来,笋尖一样的指头,手背上粘了几道烫伤的疤,可惜了。

我抬头看这双手的主人,像十多年前和那扇坏了的门较量时一样好奇的寻着这双手的主人,是那张瓷器脸,星子目的主人。

李向旸,是他,左脸上因为我而落下了疤,是向旸。

1988年春节

向旸像前两年一样来我家过春节,只是今年不一样,我们两个大龄单身汉愁坏了母亲,特别的从街坊四邻收集了几个大姑娘的照片,硬生生的塞给我和向旸。

我敷衍的看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母亲有打算从向旸那里下手,我闷着头不说话,得意的吃着自己手里的三鲜馅儿水饺。

“姨,我有对象了,打算明年就办事儿呢!”

这是向旸对着母亲说的一句话,我手里的白瓷碗掉了,碎成了好几瓣儿。

母亲摸着胸口一遍遍嘟哝着“碎碎平安!”我抬头看向旸,他没看我。

1989年七月

向旸结婚半年以后,那个吹口琴的女知青怀了向旸的孩子,她就是向旸去年春节的时候嘴里说的“对象”。

向旸说,她人好,不嫌弃他的脸毁了,他就要娶她。

1990年六月

向旸的孩子出生了,我去看了,本以为女孩儿会生得像母亲,却不想那孩子就像是从向旸的脸上扒下来一样。

我看了,喜欢的不得了,用上班这几年攒的工资给那孩子买了一支坠着金锁的镯子,那是好大一笔钱,可我觉得花得值。

1991年6月

水灾从今年五月份便有了苗头,六月中旬,我和向旸被派到灾害严重地区抢险救灾。

灾区受灾情况远比我们想象得眼中,房屋倒塌,满目汪洋,粮食减产,太湖水位比1954年最高水位还要高出014米。

我从没了顶的瓦片上救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又从湍急的河岸边拽回了一个装着婴儿的竹篮子。

向旸救了我,第一次是从能把人烤化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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