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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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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来,那便是不畏死吗?那是认知吗?”

造成这样想法的元因却恰好是无知。

乌鸦嗤笑道:“你真的安然走向过死亡吗?派丽可,一生蝇营狗苟,拼尽全力反抗步步逼近的死神,最终在绝望不敌中死去。在此不妨试问:为何对生的无限眷恋,以及能为此苟延此生而不惜动用一切手段?”

“既然如此,为何生就是善良神灵赐予我们、需要我们谢领的礼物,而视死如归却又显得伟大高贵?”

“难道求生是一件将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事吗?”我问乌鸦。

“不顾一切求生才是。”乌鸦指出。

这时候,它脖颈处的血似是流尽了,干瘪的皮囊包裹着嶙峋的骨头,直直坠落在树根上。

这是它的视死如归吗?

树干裂开,金色的小羊抱着自己的头从空空如也的树洞中走出。它淌过乌鸦的血河,用纯金的毛蹭过我的腿,它像铁丝网一样锋利。

“你可以为自己念《玫瑰经》了。”羊说,“已经到了你的第七日。”

我抚摸着自己的手,似乎想起什么。果树开花结果,红色的果实挂在枝头,空气中充满鲜血与腐臭。

突然,我觉得头顶遭受重击,接着,鲜红粘稠的汁液顺着额头开始往下滴落。是那个古怪的果实,像是剖开的人腹。

有什么逐渐在头脑中生成。

“你应该是蛇。”我对小羊说。

“或许吧,不过你可不是最初的那两个,”羊慢吞吞地回答,“我们的剧本不对,你是末人。”

鲜红的汁液自果实破损处不断外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整个人都像是被困缚粘稠猩红的胶水里,恍惚之中,我开始剧烈喘息,肺部不受控制地抽出紧缩。

果树的根系开始蔓延,它先是侵占我的梦境,又在意识清醒之后吞噬整个世界。

这是【世界食粮】。

我跪坐在监牢里,盯着不断蠕动生长的根系,开始不由自主地沿着那些已经木质坚硬的裸露根往外走。像是有一个声音,亦或者某种刻在血液里的感召,催促我去它的身边。

周围一片浓雾,阿兹卡班已经完全崩毁,只剩下黑色的砖石以及几根可怜的碎骨。摄魂怪们不知所踪,大概是逃走了,亦或者被这种古怪的根系转化成粮食。

我看见脚底下的水面,咸涩的风提醒我它应当是海水,但是如今也变成黑色的一片。世界是死的,只有脚底下的根提醒我它是活的。

【里德尔曾经告诉我,我们的花园里藏着一只恶魔】

所有根系的主人就在孤儿院的小喷泉里。它是一颗普通的果树,当它吃掉那颗系着秋千的无花果树之后,枝头挂着红色的果实。

这里没有任何活物,一切死去多时,只有粗略构成世界的尘土仍未被吞食。

【下午好!】我闻到令人欢欣的甜香,脑海中立刻勾勒出一个金发的形象。我摇着头,将幻觉赶出去。同时心底愈发确认此物不善。

“您好……”我说,“我还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您。”

我需要一个定义。

“你在合适的时间里,所以存在于我的眼中。”那颗“树”说,“真可爱呀,你可以陪在我身边,享有这个世界的一切。”

“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死了,我想要的又有什么存在的含义呢?”我说,“是我造成他们的死亡吗?”

“存在的本身就是非存在,你可以向我许愿推开那扇门,走到我身边……你们上一个是这样祈求的”

上一个?

毫无来由地,我想起写下日记的先祖。转而我又想起那只在树枝上与我辩论的乌鸦。

【祂来了。】

【既然如此,为何生就是善良神灵赐予我们、需要我们谢领的礼物,而视死如归却又显得伟大高贵?】

【求生是一件将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事吗?】

【不顾一切求生才是。】

没有人知道许愿的后果是什么,没人知道当时的先祖经历了什么,我必须做出最稳妥的抉择——在没有活物的世界里,最普通也是最简单的选择是什么呢?

是死亡。

就像乌鸦所描述的那样,独独选指你的,如同上帝神灵一样的存在所给予的“生”,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不想打破什么门……如果可以,请您送我去死。”

像是有什么被怦然击碎,那颗苍白的树缠住我的脸,有什么东西缓慢从皮肤表层被剥离。

“好吧,”它说,“那我将给予你永远无法被打扰的沉眠。”

“派丽可·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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