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1 / 2)
喑哑的黑鸦降落于矗立在血色山丘旁的干扁枯树,蒙起面容以躲避死者报复的处刑人挥下巨斧,腥红的刑台用汩汩鲜血灌溉龟裂的大地。
输了战争沦为俘虏的末路是一片蜿蜒赤色,扑鼻血气与沉重的枷锁相互摩擦,几乎要压断罪人颈骨。
男人被推搡着踏上那方黏腻的平台,在狱卒们的压制中,以卑躬屈膝的耻辱姿态趴跪于地,划破空气的尖锐轰鸣再次响起──
从大公到国王,由国王至战俘,
跨越生死界线,而后伪装伯爵。
护国公在特兰希瓦尼亚土地上刺入的黑桩无不令侵略者闻风丧胆,即便死后也成为深植人心的恐惧象征。
于漫长的岁月中不断战斗,持有刀刃便挥砍敌人,握着钝器便倒碎对方,徒手则抓起石块投掷、或凭借蛮力殴打,无法动弹就用牙齿撕咬,宛如竭尽全力亵渎神灵那般,让死亡组成的河流滋润大地!
时间对永生不死的怪物来说没有意义。
他不择手段地厮杀着、在惶恐的咒骂中厮杀着、在痛苦的哭嚎中厮杀着……
源于灵魂深处的空虚却怎样也无法填补。
踏过尸山与血河的男人隐约察觉到在后方追赶自己的阴影,却只能任那缕沉默无声的焦灼盘据内心一角。
然而,意料之外的访客打破了他为此心生的躁动。
──于是弗拉德三世.德古拉.采佩什对谭莉维亚.伊努斯里感到好奇。
当那名红裙女子精准地发现来自幽暗角落里的非人监视,这份好奇逐渐凝聚成弗拉德忍不住分神关注的程度。
她也具备这种能力吗?
弗拉德希望是的,倘若只是将那只蝙蝠当作他的眷属,那就太无趣了。
怪物杀死人类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而人类光试图杀死怪物就得付出高昂的代价。
那么怪物与怪物之间的战斗呢?
弗拉德还不曾与怪物厮杀,只是与其和谭莉维亚一较高下,他更想悉心观察这个意外撞入视线里的存在。
虽说乍看下被对方掌握了主导权,但长年纵横沙场的弗拉德知道,沉不住气的一方会最先露出马脚。
生前的他见过不少这种类型的女人,她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因此自己只需要期待剧目上演的时刻。
访客到来的第二个夜晚,弗拉德难得抱着几分闲情逸致走出房门,慢步前往布兰城堡曾经的花园享受月色。
男人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的心血来潮竟也能被计算。
随盘旋于空的沉重乌云被夜风缓慢拂开,自云层间隙倾下的清冷月辉中,一抹醒目的玫红夺去了他所有的目光。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狂肆笑声响彻他的心底。
弗拉德甚至抬起手来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以掩饰咧开的嘴角。
──谭莉维亚.伊努斯里是一名真正的谋略家。
弗拉德不知道谭莉维亚是以怎样的手段得知他的行踪,或是根据什么线索猜出他的一时兴起,但这都不影响他于此遇见她的惊喜。
这份喜悦更参杂了提出的论点被验证,且欲见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的、孩童般的雀跃与兴奋。
「伊努斯里女士,我听说妳拒绝了晚餐。」
「我的食欲不怎么好,而且胃口本来就小,所以不太需要进食。」
──说谎。
布兰城堡内的任何动静皆逃不过主人的法眼,弗拉德知道这个美丽的小骗子偷偷放出某种小型眷属,大概是为她觅食去了。
吸血鬼不需要人类的食物,第一夜不过是基于用餐礼仪的故作姿态。
吃到不干净、不合心意的食物,自然要用「真正的食物」弥补身体所需。
「这座花园已经许久没有打理了,没什么好看的。」弗拉德瞥了眼四周杂草丛生的绿意说道。
只见那鲜红人儿直起端详枯萎花坛的腰肢,如瀑的鸦黑色长丝乘着晚风勾动柔美线条,女子红眸流转的幽光倒映面前之人轮廓,一缕醉人的甘甜馨香悄然延开。
「就这样荒废的话,似乎有些可惜。可以的话,能否允许我献上心力协助照料呢,伯爵?」谭莉维亚按住被清风挑起的耳鬓发丝,未戴任何首饰的侧颈与胸口的白皙肌肤落入男人眼底,令他不得不抽出心神收回被兀然引导的目光。
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弗拉德心想。
同时,他觉得自己知道谭莉维亚打算种植什么。
玫瑰。
当弗拉德看见那张兜帽底下的脸庞时,几乎立刻联想到那高贵而美丽的花卉。
配上那身鲜红长裙,确实再适合她不过。
「伯爵,您喜欢什么花呢?」
「我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只要是漂亮的花,应该都喜欢。」
「抱歉。」谭莉维亚的轻笑声传进弗拉德耳中,她接着解释道:「只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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