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5)每天多解锁一分钟的噩梦（1 / 2）

蔡恒星在c机加车间踱步，脸上淌着汗，白衬衫后背已经贴身透出了肉色。这个数控加工车间里是全厂平均气温最高的车间，噪音和气味都很大，有些区域还有油雾，每个机台旁边都有几台落地扇在为机器和操作工降温，但那也只是把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热风扩散得更开而已。幸好气味无毒，车间空旷通风也良好，这里的岗位又是全厂薪资最高的，重赏之下总有勇夫。

这是蔡恒星每天下班前例行的车间巡视工作，由不得他想不想来。

c车间的操作工一个人可以操作好几台机器，是全厂工人最少的车间，但今天人很多，每个机台前都有几张稚嫩的面孔围着师傅听训导，这批孩子是刚从技校录取的新工人，正在轮岗培训实习。厂里发的耳塞和口罩没有一个人在用，刚上班时蔡恒星还提醒他们，后来就识趣地闭嘴了。

不用劳保用品可能以后会生病、耳聋，用了现在就想死，能怎么办？

蔡恒星掏出裤兜里的摩托罗拉汉显bp机看了眼，1995年8月31日17:58:36，可以打卡下班了，迈往车间出口的脚步明显欢快了起来。

出车间，右拐上楼，在楼道中段的打卡机前停下，抽出自己的考勤卡插进打卡机一点，眼盯着考勤钟的秒钟，57，58，59，到点了！不再等待，考勤卡全数插入，机器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印字声，他抽出来习惯地看一眼：1995年08月31日18:00:01。

嘭……

蔡恒星满头大汗地从桌面抬起头，大口大口喘着气，看清自己是在办公室时，第一反应便去掏裤兜里的bb机。

1995年8月3日13:59:22。

此刻左臂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回到现实。对了，今天早上他在食堂被文小丽刺伤了，还和救他的解一点一起去派出所做了笔录，早上惯例的回笼觉自然没睡成，回到办公室已是午后，又累又困的他便趴在桌面睡着了。

这是第三次做这个噩梦了，而且比昨天的梦境又多了一些细节，原来打卡前他是从c车间上楼的，而重温的爆炸细节让他再一次肯定，第一声爆炸来自楼道右边的一号物料仓库，后面接二连三的爆炸却是来自四面八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恒星发了会呆，突然抓起桌面的电话，拨出文员内线。“麻烦把c车间、一号仓库还有车队八月份的排班表送来，对了，新招那批实习生的名单也请给我一下，谢谢。”

五分钟后，几张表格摊在了蔡恒星桌面。

8月31号是周四，18:00这个时间，两班倒的c车间正是白班，夜班的人还没来交接，白班名单是12人，实习生名单一共106人，但梦境并没有出现这么多人，所以实习生当时在c参加培训的只是部分。蔡恒星又回想了下，今天梦境里在危险区域的c工人差不多有40个左右。

一号仓库是上长白班的，管理员4人，装卸工6人，这些是固定人员，另外，叉车和货车司机忙碌时可能倾巢而至，不忙时会在厂区另一边的车队休息室，这些人员会不会在爆炸现场便是未知数，蔡恒星的手指划过车队司机排班表，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上。

解一点。

一时间他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浮起解一点在货车上轻松扛起几十公斤的物料，一会儿是解一点飞身擒拿行凶者，按着凶手的手狠狠往地面砸的场景。那一砸，可是让文小丽三处骨折！那种不要命的凶狠，其实一点不亚于来杀他的文小丽，甚至解一点能制服凶犯，能力比凶犯更强。

蔡恒星打了个冷战。

埔岭女孩以温柔贤惠闻名华人界，如果搞一个“华人最想娶哪个地域的媳妇”比赛，埔岭媳妇一定是榜首，蔡恒星生活中没遇过解一点这种类型。

门吱呀开了，黄主任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主位，把包一扔，边动手沏茶边招呼蔡恒星。“阿星，来呷爹！”

该来的终于来了，而这只是个开始，早上他的事等于公开处刑，绯闻+凶杀，他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垂头丧气坐了个沙发边，蔡恒星等待着黄主任的宣判。

“阿星，没事，年轻人嘛犯点小错误很正常。”

“我……”

“放心吧，不管是文小丽家属还是阿sir，我都打点好了，行凶的是文小丽，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应该严惩，不就是拍拖没拍成吗？至于伤人吗？有没有王法了！”黄主任一脸愤愤然。

“我没跟文小丽拍拖。”蔡恒星艰难地咽下卡在喉咙眼里的委屈。

“那你跟阿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黄主任虽然还是一脸我是男人我懂的表情，但还是给了蔡恒星一个解释机会。

“……上上个月一天，我在食堂端了碗粿条，结果不小心撞到了文小丽，撒了她一身滚汤，我陪她去了医务室，就这样认识了。这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她，有时我们会说几句话，因为害她烫到，我一直有点愧疚，一来二去就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