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花公子”李精诚(2 / 2)
李精诚隔三差五地就去找的,正是曹家伯娘的父亲也就是李精诚的外公——“曹蜂子”。
外公叫什么大名儿,很多人都不知道。
只因为外公的祖上一直都是赶蜂人,明末清初被迫逃到三姓寨,落脚望水坪后,外公的祖辈都是靠着养蜂的手艺,养家糊口。
到了外公这一代也不例外,他凭借着祖传的精湛养蜂技术,在那么艰难的日子里,养活了十多个孩子。
人们于是都把这个成天与蜜蜂打交道的人称呼为“曹蜂子”。
因为养蜂而让家境变得殷实的外公,在文革中被定位为“小资产阶级”,被村里那些带着红袖套的愤青们无情地砸烂了他的蜂箱,赶走了他的蜂群,说是“割了曹蜂子的资本主义尾巴”。
而且这些造反派们还一边舔舐着砸烂了的蜂桶中渗漏出来的蜂蜜,一边还说外公的蜂蜜就是“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打那以后,李精诚的外公对蜂蜜就有了心理阴影,再也提不起养蜂的兴趣了。
文革过去几十年后,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暮年垂危时,才想起这祖传的技艺到他这一代可不能失传了,才急于在后人中物色传承人。
他设想在自己的七个儿子和几十个个孙子当中去寻找一个天资和人品都出众的孩子来继承曹家这世代传承的养蜂衣钵。
外公原本还担心自己的子孙后代们会因为这祖传的技艺而争抢得头破血流,可结果却是没有一个嫡系后人愿意跟他学习这技术!
他们说都什么年代了?供销社的白糖红糖都堆成山了,才几毛钱一斤,谁还会吃蜂蜜?
再说了,包产到户后,三姓寨家家户户哪户人家不在房前屋后养几桶蜂?
谁家也不缺糖吃,养了蜂,产出来的蜜又能卖给谁去?还不如去南方工厂里打螺丝呢!
几十个嫡系后代,一致认为养蜂注定是一个没有前途的行当,不值得一学。
为此郁闷无比。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外孙李精诚竟然对养蜂有着浓厚的兴趣。
李精诚看着外公满脸的失望和落寞,便斗胆对他说,自己倒是想跟着他学学,可自己却不是外公的嫡孙。
按祖规,曹家这家传养蜂技艺本来是不能传给外姓的。
外公略加思忖,便问他为什么想学。
李精诚说,他妈妈最爱吃的就是每次回娘家时从外公家拿来的蜂蜜。
他说他想让他妈天天都能吃上蜂蜜,他喜欢看妈妈吃到蜂蜜时那开心快乐、甜蜜的笑容。
嫡系儿孙都对他这技艺嗤之以鼻,而这个外孙却是这么善良与孝顺,而且看样子是真的喜欢养蜂这件事情。
外公咬了咬牙说,那就是你了!
在他去世之前的那四五年里,外公不厌其烦,整天带着李精诚与蜜蜂打交道。
李精诚就像是外公的跟屁虫,和他一起穿林海,翻山梁,跨沟坎,爬悬崖,耳濡目染,竟然把养蜂这一全套的门道弄得门儿清。
而外公也把全部的手艺和心得毫无保留地传给了李精诚。
弥留之际,外公更是把他祖传的几样独特的养蜂工具以及几本有关养蜂的线装手绘书册一并传给了李精诚。
那时才十几岁的李精诚压根儿都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成为继外公以后,三姓寨最会养蜂的人了。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因为这舅舅们、表哥表弟们嫌弃不已的技艺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精诚只知道自己隔三差五地就从下浜往望水坪的外公家里跑,而且一呆就是十天半个月。
去望水坪的次数多了,浜子里那些没有吃到过他蜂蜜的人就开始说闲话了。
望水坪大部分的青壮男人都去了北京、广东、浙江或者其它地方打工去了,平日里。村子里留下来的全是老弱病残及妇孺儿童。
而尤其多的就是那些孤独寂寞的老娘们儿和独守空房的俊俏的小媳妇儿们。
因此,他们说人高马大长相俊美的李精诚去望水坪不是去学习养蜂技术去了,而是去“采花”去了。
他们甚至还言之凿凿地说看见了李精诚与某某某在深山老林里苟合。
他们嫉妒地说,李精诚这小子是老天爷赏饭吃,给了他一副好看的皮囊。
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他这种长相英俊,而且高大魁梧的男人。
他们还煞有其事地掰起指头来算了一算,“推测出”三姓寨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姑娘小寡妇们,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每个人都曾经和李精诚谈过朋友或者相过亲。
恋爱经历为零的李精诚,愣是被浜子里乃至整个三姓寨乡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人们教成了 “花心大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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