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跪(2 / 5)
你在那些黑洞洞的阴影帷幕之后辨识着你的每一个兄弟,这片帷幕阻挡了所有外来的探测,但你的心给了你需要的答案。
最左侧的边线上,罗格·多恩和帝国之拳就在那里,阿坎姆斯曾走上台前浅言二三,一举一动无不表示对佩图拉博的支持。
罗格·多恩,泰拉禁卫,皇宫的建设者,多少人笃信他的忠诚,甚至高高在上的禁军都认可罗格·多恩顽石般的坚决,但他不是就在这里,“依据事实来看,我们必须承认帝国真理的局限性”?
何来的必须,他是在诱导人类走出帝皇苦心营造的庇护吗?
一想到这一点,你就知道自己被迷惑得有多深,就像你盲目地让怀言者被艾瑞巴斯毒害了那么多年。
你的目光移了过去,马格努斯自然不用提,你从那层黑色的帷幕后隐隐看见了他赤金的光辉,和他刚刚上台时那坚定的乐观和神气活现一脉相承,不间断地跃动着。
你意识到他行为的本质,一个口口声声厌恶灵能巫术的人,最后却写了一本充满巫术智慧的典册。
你继续往旁边去看,你看到又一面光辉灿烂的帷幕当空悬挂,偏折的光线遮蔽了所有辉煌的亮光,可你知道圣吉列斯就在那儿,穿着一身镶花的靓丽袍子,翅膀上挂着轻灵的装饰,倚靠着典雅的围栏,百无聊赖地看着佩图拉博主持尼凯亚会议,带着点他与生俱来的谜题般的冷漠——大天使超然地飞在高空上,将影子作为他的实体,供其他人顶礼膜拜。
你想起在乌兰诺的那一日,圣吉列斯话语之间隐藏的暗示,你想起所有人为荷鲁斯·卢佩卡尔相聚在乌兰诺,却连牧狼神的一面也不得见。
你听见圣吉列斯的话语如绒毛般拂过你的耳侧。“在这儿的兄弟之中,佩图拉博是最合适的,”圣吉列斯对你说,忽而他转过头直视你,紧盯着你,金色的长发绞在你脖子上,眼睛下方绘制的灰色泪滴正在流淌,他对你说,“可荷鲁斯不在这儿。”
你深吸一口气,以一种尖锐而绝望的可怕态度,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伤痕流出血。
这时候作为一名怀言者,你就应该对全场的所有自知或不自知的异端动手,可你还在犹豫,你愧对帝皇。“祂错了,”你听见他们无声说,这已经是被蛊惑或自愿条件下能够说出的极限,他们被迷住了,受到了严重的困惑。
而在高台上,那锦衣华服的巨人端坐在天鹰的双头之下,欣然迎接他一手主导的完美局势。
他允许其他同伴与他亲近,靠近他一手营造的英雄形象,并通过他身上的纯正和完美来倒映出其他人的缺憾,也就是说这种集体性的骄傲是被自我的损伤赋予了价值,并且在这种信赖关系中,互相的盲目掠夺是不可或缺而受到依赖的。
然而,果真如此吗?你颤抖着闭上眼睛,在你的愤怒稍稍散去后,重新动摇着,不敢相信你笃信百余年的真理中存在着根本上的谬误。
你不敢相信佩图拉博不忠诚的可能性,不敢相信佩图拉博骗了你们……
就在佩图拉博头顶,那只天鹰似乎看见了你的思考和推论,意识到唯有你关注着天鹰本身而不是战帅佩图拉博。
天鹰准时地提醒着你:“若我敌在天国降临的前夕入我麾下,借我的名,扰乱我的律令呢?”
你刚刚徘徊起来的心落下去,无限地无穷地往不可思议的深处向下沉没。
而你的眼前被黑色的光芒照亮了,环绕着你,你被全新的黑光挤占得满满当当,没有空隙去思考别的事,太多的事情一桩桩地朝着你涌来,像从天而降的金属碎片砸在你身上切割出烈火。
你看见一切的起始地,看见用佩图拉博的名字建造的钢铁圣城。你以为那座城奉的是帝皇至高的名,但其实不是。
你看见他用于诱引人的蛛丝马迹,看见普洛斯佩罗之上的奥林匹亚移民,看见独立在帝国之外的奥林匹亚星团,看见行踪诡谲的无信者夜鬼与某种非人之物接近,看见罗格·多恩拿下泰拉皇宫的建设权,看见福格瑞姆在奥林匹亚断臂,看见莫塔里安与马格努斯越走越近,看见察合台可汗被他身边的工匠带回泰拉,看见冉丹战役的最终一日,领受帝皇圣光之时——唯独佩图拉博不在,唯独铁之主不敢受膏……
以及近日的事。近日对你的否认。对你的含糊其辞。对科尔基斯叛逆者的恶意怜悯。
你要注意,这些事情全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他是你的战帅了,这是你亲自推动的。
“佩图拉博,”你听见自己站在隔间中突然开口,你沙哑的声音传播得很远,“佩图拉博。”
站在下方平台上的阿斯塔特困惑地忍受了他受到的打断,这让你意识到他们还有救。
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只不过被佩图拉博从各自的书柜里拿出来,在这个过程中书写他们的纸张被破坏了,遭到了粗暴的损伤与涂抹,以至于和他们真正的模样有了难以辨认、变化万端的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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