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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文贼(八)【大修】(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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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四处传播。更难禁绝那些“狂生逆徒”发表“无君无父、大逆不道”的言论。

故而,在南方诸省份,潇湘君子的所有文作均受热捧。《杨柳树》、《烈女祠》,《歌仙》,最近又添了一本《李香兰做工记》,是说书的、梨园子里的常客。每次登台,必然场场爆满。

这个梨园也不例外。

这个梨园建在几个工厂附近,多是附近居住的工人来这里看戏。

其中又以女工居多。

最近园里天天在演《李香兰做工记》。

今天正好在演李香兰做工记里的一折《小寡妇与红头花》。

被救出来之后,平日都住在工坊附近,不敢离开太远的小妹妹,第一次拿了工钱,怯怯地跟着姐姐们,去街上置办货物和新衣服。

为了避开非议,她解开寡妇头,梳起大辫子,在姐姐们的鼓动下,她还鼓足勇气给自己买了一朵红头花。

她穿着黑衣服,戴鲜艳的红头花,跟着她们走过县里的时候,有人认出了这个乡里奇闻的主人公,窃窃私语:那就是那个被劫走去做工的女人……是个寡妇!

人们对着这个十岁出头的寡妇指指点点,很快,她屁股后面跟了一连串只比她小几岁的顽劣男孩子,像是追赶什么稀奇的动物:

“小寡妇出门买头花啦!小寡妇戴头花啦!”

小妹妹听到这样的喊声,吓得浑身冰凉。她又想起自己被浸猪笼之前,在夫家的村落里见过的所有寡妇,都是一辈子形容枯槁,灰扑扑黑沉沉的像骷髅。

从没有人敢戴这么鲜艳的红头花。

她不安到了极点,把红头花摘下来,攥在手里,不顾其他,飞快地逃走了。人们还在身后说:“看!一个寡妇居然走得这么飞快!”

因为跑得太快,跌了一跤。她的大辫子跌散了,她紧紧攥在手里的红头花,掉在了泥坑里。

人们发出一阵哄笑。

到另一头的买东西几个女工回来了,见到这一幕,她柔弱的姐姐浑身发抖,猛地抄起手里的扫帚,冲上去哭着扑打那些指指点点地人:“走开,走开!”

人们嘟囔着“疯娘们”一哄而散,有人说:“呵,凶婆娘!寡妇戴红花还不许人笑啊?”

另几个女工立刻上去揪住那个人:“你是谁啊?又不是你寡妇,又不花你钱,也不戴给你看,图高兴,你管得着?个该下拔舌地狱的!”

那个说话的瘦小贩被从人堆里揪出来,见对方人多势众,大家也都只看热闹,就吓得闭了嘴,不住道歉。

后来,几个大女孩扶起小妹妹,要当众给她戴上红头花。

小妹妹不敢戴,怯怯地说:“红头花是小姑娘戴的,我是个寡妇,不能戴。”

姐姐气喘吁吁地丢下扫帚,擦干眼泪,高声地喊:“戴,为什么不戴!是你花了钱,他们卖给你的!不但戴,而且以后还要来买!嫌寡妇的钱脏,就不要做我们的生意!”

她们把小妹妹簇拥在中间,姐姐当众给她盘起寡妇头。

小女孩问几个大女孩:“好看吗?”

红头花沾了泥水,脏兮兮,皱在一起,难看极了。

姐姐含泪点头:“好看。”

她们便簇拥着戴上红头花的小妹妹,大摇大摆地走过街去了。

这一回,人们指指点点,看着那明晃晃的寡妇头,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话了。

戏放到最后,台后有人唱:“黑衣黑发渡春秋,空守柴门岁月嗟。老年多恨红杏谢,偷折一枝慰白头。”

场内一片寂然。有几个中年女工在擦眼泪。等戏演完了。台下的人们尤自再三回味。才有人七七八八地起身。

黎青青见此暗暗咋舌。

她从前不爱陪与道叔叔他们几个戏友看中国之地的戏曲,皆因自古,大部分人看戏就是看热闹的。太文雅的戏,看不懂,听不懂,就闹起来了,嗑瓜子的嗑瓜子,聊天的聊天。

到最近,倒一改此前的印象。

皆因她身边这位林潇湘的戏,堪称雅俗共赏。

有时候她陪着别人看戏,一到演《烈女祠》、《歌仙》等戏,就一片鸦雀无声。

再没有人嗑瓜子说话吆喝。

时不时还能听到附近传来隐隐绰绰的哽咽声。

人们浸入其中,似乎担忧自己的命运那样,担忧戏中人的命运。

这不可不谓奇迹了。

人走完了,戏演完了,戏班子也告辞了。

因黎青青算是此处戏院背后的出资人的小姐,守门的就还随她们坐着。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们坐在戏台边上的一条走廊,场内摆着一条条长凳,廊上挂着灯笼,发散出昏黄的光,引来飞蛾盘旋。

两个漂亮的年轻人坐在戏台旁的走廊上,就着昏暗的灯光,进行了一次交谈:

“青青,感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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