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上)(3 / 3)
流,竞奢逐利,繁华如烟,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回光返照。
斑衣公主的鸾驾重翟羽盖軿车也十分映衬乱世之景,青辂翠帷,粉饰油彩,美少年并驾,飞鸢骑扈从,一出现在街上,便引得行人百姓纷纷侧目,眼瞧着她一脚踏进销金台——全京师最豪华的青楼妓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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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甜水渠。
“打水到屋里!打水到屋里!”
几个便服打扮的不知身份的人,向往来取水的百姓引路:“——欸欸欸,打水嚒?进屋进屋,有便宜的水!”
已经打完水的百姓连声抱怨:“甚么便宜,才吃了两天白价水,又要索钱!一文钱一桶,一月吃水就得半吊钱!”
“恁的话多,这可是甜水井!”引路者吹砸着嘴:“引水不要钱?盖这顶棚不要钱嚒?”
新雨清了几日黄泥,眼瞅着这帮来路不明的人疏通了甜水渠,盖起井罩顶棚,然后堂而皇之的圈起来向街坊四邻索要引水钱。如此暑热的天气,老百姓怎能不吃水?少不得愿打愿挨,就是再节省的人家,每日也得花上几文钱买水。
若说老百姓的死活,原也不与他相干——这世间有多半人都不及自己一分苦。可大约是日头晒多了,挥铁锹清黄泥久了,新雨对这条水渠竟生出一份感情来,乃至对利用它横征暴敛的人事也生出一股义愤填膺。
他愤怒地瞪视着那座豪华的水井房,犹如瞪着一只母鸡的金窝铺,华而不实的东西,有什么用?
街角有人鬼鬼祟祟过来,摆弄摆弄帽子,搔了搔头发。新雨歪头,见常在此地稽查的两名飞鸢骑侍卫正化作百姓排队取水,便放下铁锹,做寻常偷懒模样,晃荡到街角。
喜子搓了搓手,状似无意地和新雨擦肩而过,口内飞快地道:“主子命你尽快行动!”
新雨眉头蹙得死紧,“行动个屁,一水斋和蔑筐似的,到处是缝,全是盯梢的暗探,我怎么行动?”他乜一眼喜子,讥讽道:“你不也出来才能和我碰头?”
喜子在公主府虽只是个马倌,可在几百年前的前朝,这职位得叫驺仆射,就算在当今,宰相门前七品官,他长公主府马厩奉承也是油水丰厚,捞得足足的肥差!喜子很瞧不上新雨这等描眉画眼只懂卖胸大肌的男人,因此没个好声气:“命令就是命令,我只为告诉你,难道是和你讨价还价来的?你若不干,可仔细着!你那妹子——”
新雨比了个噤声,瞪着眼,半晌才咽着唾沫,苦涩地道:“我干,叫他们别动我妹子!”
“哼哼!”喜子神气地笑笑,“后两日初十,是淑妃娘娘千秋,前阵子太后娘娘赏了淑妃娘娘好些财宝,两宫关系缓和,定会出席千秋宴!”
“你们要我……太后?”谋杀两个字,新雨不敢声张。
喜子抬眼,揶揄似的笑睇着新雨,“唷,你舍不得?”见他脸上涨成猪肝色,才施施然道:“放心,不是懿德宫那位,是斑衣公主——届时有人配合你,你只管看着公主喝下杯中酒就是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主并不宠爱于我,也许她都不会带我去千秋宴,我还得在街上清黄泥!”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若办成,就此能了结嚒?主子能否放我和妹子回乡下?”
“事成别说是你,连我也想走呢,这年月,谁愿意干这个营生!”喜子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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