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风云录二(20):牛肉之祸(1 / 1)
听家乡来的人,市里已经贴出大标语“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宣传栏里还贴出宣传画。新的一轮上山下乡的运动已经开始。主要对象是城市居民。搞得没有工作的失业人员和无业居民,人心惶惶的。
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人已经在乡下(农场),到了社会最底层。没有理想和奋斗,成天混日子,吃饱饭。少干活是当前目标,年度目标是回家探亲。
可我妈是家庭妇女,没有正式工作。正好是被下乡对象。后来才知道的,我爸的单位被解散了,也成了下乡对象。正在接受密集的动员,和巨大的压力。而我却浑然不知,天天在思念的煎熬中度过。
天天傍晚,我吹着笛子,排遣心中的忧伤,上工躺在棉花叶茂密的地上,对着蓝天发呆,秋天来了。防风林绿色的树叶渐渐发黄。南飞的大雁一行空中飞行。如果我能成为其中的一只多好呀。
可能是苍天眷顾我们这些可怜的人。连里居然死了一头牛。对农场来说是一种损失,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桩喜事,我们这些连猪肉也常常吃不上的知青来说。能吃上牛肉简直是天方夜谭。至于这头牛是怎么死的。我们不会去关心的。
早上死了牛,这牛是条老牛,已经久卧不起。在等待死亡。
为了使牛减轻死亡的痛苦,给它灌了好多的烧酒。麻醉了它的神经。传说牛在临死前会流泪。而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它横卧在地上,四条腿被粗麻绳绑着。眼睛里含满了泪水,仿佛是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知青中有会杀猪的人,用杀猪刀结束了牛的生命。我不忍心这种悲惨的场景,离开现场回了宿舍。
直到傍晚,倪康说“牛已经杀完,并且大卸八块。正在食堂宰割”,我到食堂。厨房放了半张旧的乒乓桌。上面有一大块血淋淋的牛肉。顾班长在正在割牛肉,有人将割好的牛肉放在盘秤上称重,这是分给小家庭的。
所谓的小家庭就是六二年到六八年下放农场的知青,我们称之为老生,之后的称为新生。我属于新生。老生大部分已经结婚,组建了家庭,我们称其为小家庭。
这正在分割的牛肉除了给小家庭外,其余的则烧熟给我们这些单身汉。
这旧的乒乓桌边围着不少人在看热闹。我也挤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我感觉背着的手有人递给我一块什么东西。我想看可手已经被人按住。回头一看,按我的是连长刘青松,而我手里则是一块血淋淋的牛肉。我一下呆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好呀,你胆子真大,竟敢公开偷牛肉!”
“连长,我没偷,是有人递给我的”我辩解道。
“被我当场逮住,你还赖。”刘连长说。
“不是,我”真是有口难辩,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时食堂里的几十个闲人,看着我这被现场拿住了的小毛贼。哈哈哈地嘲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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