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厄夜潘神Ⅰ（1 / 2）

昨日下了大雨。

炎热的夏季，雨水简直就是上天的恩惠。雨后的空气会变得湿润，气温也会下降，让人从持续的高温中得到一丝喘息的时间。

但对于经过长久旅行，抵达沙滩边来玩水的游客来说，这雨可谓是天公不作美，徒增人的烦恼了。

东川稻人对于这场雨，也很不高兴。

他倒不是也到了沙滩却被大雨强迫待在酒店中，而是在担忧故乡的水稻田。

此时正是水稻结花的时候，倘若只是一场大雨，倒也不太会影响收成。可若是连续几天如此，今年的水稻结实率想必会明显降低。

东川稻人看向巴士的窗外。

今天仍然是阴云密布。

提起有自己半人高的行李箱，稻人走下巴士，踩着湿润的地面走到巴士站内——也就是一座小小的凉棚一样的建筑，身后的巴士关上门，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向远方离去。

“对啊，没有人会来接我。”

稻人站在那儿，就像在等待着什么，他站了许久，继而才如梦初醒般喃喃自语，之后便把背在身上的双肩包向上提了提，伸手拉起行李箱，从一侧走出巴士站，沿着那条被野草包围的土路向着巴士离开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从岔路走上斜坡，一座在这个时代显得略微古朴的村庄便出现在了眼前。

一种亲切与熟悉感立刻涌上心头，东川稻人内心的阴霾稍稍驱散，不禁高兴地快步走了起来。

两侧水田中的那些水稻并没有因为昨日的降雨而无精打采，白色的水稻花正生机勃勃地开放着，好似在预示着秋季那一条条饱满的稻穗。

“啊呀，好久不见了稻人！”

“你长大不少呀！”

村庄道路上偶尔会遇见出门的村民，大家都亲切地向稻人打着招呼，稻人也会笑着回复他们。

东川稻人是在这座村庄出生的，也是在这座村庄长大的。

无论是去镇上上中学亦或是到东京去上大学，稻人总会在假期回到这座村庄，而那时他的母亲便会到巴士站去迎接他。

他爱这座村庄，正如他爱自己的母亲一样。

“你母亲那件事，真的很遗憾”

但所有的村民在寒暄过后，却总会对着稻人说上这么一句话。

这也正是稻人放弃在东京的工作，回到这座村庄的理由。

他的母亲，东川荣子去世了。

死因是心脏病发作，据说还未来不及送到医院，就失去了生命体征。

这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昨天他才得知这一消息，今天才赶回家乡。

稻人有些恍惚，总觉得一切像是一场梦境。

阴阳两隔是如此沉重却又如此轻描淡写，他总觉得母亲会像往常那样笑着迎接他。

稻人推开房门。

“我回来了。”

房内静悄悄的。

他突然感到胸口有些闷，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了。

在玄关脱下鞋子，稻人拉着行李箱穿过玄关走廊，老旧的木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他在客厅看到了一个背影，还有供奉在客厅中的牌位——那是他母亲的照片和骨灰瓮，香炉中燃着香，萧瑟的白烟缠在房梁之上。

那个背影属于稻人的父亲，东川太郎。

东川太郎穿着一件素色和服，坐在一个坐垫上，正闭着眼小声念诵佛经。

稻人见状，便也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你为什么回来？”

东川太郎睁开眼，却丝毫没有关切刚刚回家的儿子的意思，竟是带着些许严厉地质问道。

“我当然要回来，虽然赶不上守灵，但至少要在这儿陪我妈妈一晚。”

“你的工作呢？”

“辞了。”

“辞了？！”

东川太郎双眼一瞪，脸色转红，恶狠狠地看向稻人。

稻人当然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

“东京的工作是那么容易找的吗？！你怎么说辞就辞！你这蠢货！”

他的声音简直就像怒吼的狮子，倘若是其他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怒骂，少不了愣神，可稻人毕竟是从这个家庭走出去的，当即面不改色地回复道：

“工作再好又怎样？难道我连为母亲守灵也不可以吗？”

“再说东京简直就是阿鼻地狱，待在那种地方人心都会扭曲，迟早要疯掉，那份工作我早就不想做了。”

“哼！没出息的东西！”

大概也不想在妻子牌位前争吵，东川太郎愤而起身，快步离开了客厅。

稻人倒是不为所动，他深知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蛮横的性子，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力更生，倒也不需要再看他的脸色。

可是终归是自己的父亲。

稻人看向灵龛，母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