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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琥珀,无人知晓。”她复想了想,还有俞悝也知晓,不过依君子之风,他不会说。

“那,淮王不知?”

“我不曾告诉他,”虞秐升道,“我也,不想告诉他。”

“为何?”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虞秐升答得迅速,“我不想书肆和书院,与这淮王府有任何联系,我要它们只与我一人有关。”

“还好,你不曾告知他。”秦稚这才松了口气,“淮王许你府中私授婢女功课,已然是难得了。”

“先帝胞妹城阳长公主昔日喜好酿酒,嫁人后竟私自去开了酒肆,还当垆卖酒,驸马颇觉受辱,一状告至御前,群臣也纷纷替驸马鸣不平,先帝无法,以城阳长公主不守女训之由,判二人合离,将长公主送至城郊元盈观修道祈福。”

“此事昔年闹得沸沸扬扬,与你今日所作,颇为相似,若有一日事发,你会遇到的,怕是比城阳长公主还要难上许多。”秦稚道。

她神情真挚。

虞秐升看着眼前芙蓉花面,心里却升起言不清的情绪,带着点愤懑,外头又包裹着无可奈何,如累石堆于心里,如何也推不开。

“六娘,是不想我做?”

“我知晓你心中会不畅快,但你且听我一言,此事作罢,我怕你,会因而惹祸上身。”秦稚道。

累石覆心,非一时半刻可去。

虞秐升轻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眼庭院上一隅清白的天。

“二娘,我不知自己能留在此世多久,虽是为一人而来,且开书肆本也只为自己寻一退路,可时间久了,再冷情之人,难免也会生出对这个世间的眷恋。我遇这般多优秀的女儿,却皆因命运所累,充为奴隶,此生难望仰头明日。”虞秐升似是自嘲笑了一声,“因而,我便也生出妄想,总觉得,既在此世活一遭,总不能这般混沌下去。”

“于此世,我知晓自己异想天开,”她抬头对上秦稚,“六娘,我终是要离于此世的,但即使是以卵击石,也想替诸多女子与这不平世间搏一搏。

“六娘,”秦稚抬手覆上她的手,“可你……为何我总觉得你言语间,总有一种大雪降落之感,你不过才盼来这不到一年的好日子,切莫生出随时离世的心来。”

虞秐升微笑道:“人如朝露,生死无常,不过是寻常事,你切莫多心。”

“好,无论何时,你都不可生出离世之念,你所言,我答应你。”

“你是说,你愿意做我书院的老师?”虞秐升欣喜道。

“自然。”秦稚笑道,“这腹中的孩子,我既不想留了,那便是东宫,我也不想再留了。”

“如此算来,我俩都算同道中人。”

“六娘,你……你真这般想?”

“我不是傻子,那日在东宫门口,我等他许久,便是想着他许还会来留我,那我自会改了主意,可是他却在无人冷巷里才敢拦我。”秦稚摇头,“他怕此事被圣人知晓,被薛家知晓,邺京满城都会以为他对此赐婚有所异议,如此,失薛家心,亦失东宫颜面。”

“这般既作情深,又能将流言降到最低,说来说去,不过是在意他自己罢了。”

“二娘,我愿与你同行此路,都做做与这世间一搏的同袍之人。”秦稚握她的手愈重了些。

“今日我已着梓桑煮了药,将我这腹中胎儿,落了吧。”

她的声音如惊雷落,平地撞起许多刺眼的火光,一时让虞秐升心中累石也被击打得多了声响。

她忽而察觉身上一凉,像是起了风。

余光看去,落雪了。

“娘子,娘子。”远处阿九小跑着朝着廊下急急奔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梓桑和琥珀。

至二人身前,阿九叉手行礼,抬头看了眼秦稚,顿了几秒,才道:“娘子,太子妃,宫中传来消息,圣人……圣人病重。”

“什么?”虞秐升一愣,回头看秦稚,“病重是,有多严重?”

“听闻,”阿九叉手道,“听闻如今这气,是只进不出了。”

“此消息还有多少人知晓?”虞秐升问。

“宫里尽力瞒着,只听闻,赵国公今晨便进了宫,至今未归,想来东宫已然知晓了消息。”阿九对着秦稚叉手道,“宫中只言,圣人身体有恙,因而今日的早朝也已免了。”

“我进宫一趟。”秦稚眉眼忽而冷了几分,“梓桑,你去准备马车。”

“二娘?”虞秐升向前几步拉住她,“此时你进宫做什么?”

“之前我进宫抄写经书时,遥观圣人虽中气有足,但面下却浮青色,且常多言语几句便上不来气,本想着宫中奉御数多,应当只是一时之因,很快便可调理好。”秦稚道,“我想进宫看看究竟是何情况。”

“我与你同去。”虞秐升道,“琥珀,厚氅拿来,对,梓桑,去东宫赶一辆马车来,换东宫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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