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1 / 2)
虞秐升低头,随手将那书翻了几页。
上头字行间留白处都写着密密摘记,她拿得近了些,才瞧见上头的字。
字形虬秀,颇见筋骨。
但不只落在字形之间,还带一股自在逸气,
比之那些印刷字体更吸引视线。
除却这些字,别的几行字上都进行了画圈,并不规律。
“琥珀,你知晓这本书是什么吗?”虞秐升随手翻了翻,指尖落过了书页起的碎碎短风。
“奴不知晓。”琥珀摇了摇头。
虞秐升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这扫盲行动应当快些准备起来,琥珀这样的,怕是府里有不少。
“琥珀,教你识字好不好?”虞秐升抬头。
虞秐升与那些文弱的世家贵女不同,她生得端庄文秀,自没有配一个过于小气的下颚,整个五官布局颇为端正雅致。
不过都是线条柔和的五官曲线,照理说文气应更多些,可偏偏抬头看人时,曲线组成的粘合让她能生出独独韧性,便常让人不愿移开的视线。
澈如溪,不柔亦温,更生溪水之韧。
“娘子,您手里的是……”阿九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身后,张大了嘴发出声。
虞秐升错过视线朝琥珀身后看去,见阿九张着嘴指着虞秐升手里的书。
“额……”她张了张嘴,“我这个……”
抬起手动了动书,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做得很无力。
“这个,那个阿九,就是,这我想看看……”
她余光瞥了眼琥珀,琥珀已然退到了一边,埋着头如同鸵鸟般看来是要推卸责任。
“我就是想看看书,所以让琥珀随意拿了一本,没想到是殿下的……”
琥珀还维持着方才动作,但似长嘘了口气。
虞秐升把视线落回了阿九脸上。
“娘子,此书对郎君至关重要,郎君翻看至寅初才睡下……您好歹招呼一声,这我还以为府里招了贼。”阿九拍了拍胸口。
“我实在不知,是我闷坏了,要琥珀拿几本书给我看的,你替我与郎君致歉。”虞秐升把书递给琥珀。
琥珀不敢抬头,飞速塞到了阿九怀里。
阿九夹着书叉手,这才提溜着赶紧跑了出去。
琥珀缩着身退至虞秐升身边。
虞秐升笑着摇了摇头,身子微往后仰了,让背脊靠在软枕更舒服些。
她这骨头再躺下去,怕是要废了。
阿九夹着书,他小步走过廊下,廊下落了许多的银杏叶子,踩至上头软靴便会发出生涩的声响,平时察觉不出来,唯独停了几步,才能触到这种久违质感。
这种感觉至廊下脱了鞋袜进书房时,掀起暖帘才能明显察觉到方才的不适。
屋子里没有点熏香,也未用炭,只能看到那铜暖炉冷着身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矮几前,少年低着头,正翻看着重重卷宗。
他微微皱着眉,沉浸公务笔墨时,身上的寒冽气则会愈发分明些,看着与安西那些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愈像。
他家郎君生的皮相是众多皇子中最好的,偏这性子却冷涩得很,脸上看不清任何情绪,总觉避人千里之外,去了安西后愈烈。
郎君自幼受的苦多,并不是外头看着皇家儿郎过着鲜花着锦的日子,实则备受煎熬。
他心忧,却知晓,自己也无能为力。
但娘子不同,娘子是郎君的妻子,有些事,或许娘子可以来做。
“郎君,书找到了。”阿九躬着身把书低了过去。
褚珩看了眼那书。
“是娘子想看书,所以才从书房让琥珀拿了的……”阿九小声解释道,瞥了眼褚珩的表情,褚珩的笔未停。
“娘子也非故意,想来是这些日子一直窝在府里憋坏了。”阿九继续言。
“前些日子我听说,娘子着琥珀将她当年的嫁妆都清点了一遍,又重新安置一番……”
褚珩的笔忽然悬空,抬头看向阿九。
阿九下意识往后一缩。
他的表情露出些难得困惑。
“她喜欢看兵书?”
阿九心下一喜,郎君虽与娘子相处几日,但好像,郎君会对娘子的行径做出一些旁人难以察觉的反应,即使反应……似乎慢了一些。
“应当是的吧,”阿九急忙道,“我去的时候,还瞧见娘子翻了几卷,想来是喜欢的。”
“拿些去吧。”褚珩指了指身侧堆得半人高的书卷。
“什么?”阿九没有反应过来,“拿哪些?”
褚珩静默了片刻,抬手指了指。
“都拿去。”
阿九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些书,他怕是十条胳膊都抱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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