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雪夜杀 （14）（1 / 2）

拿着一把满是红光的刀刺向东玉，巨痛传来，东玉猛然惊醒，方抬头，却见张三好站在她面前，不客气地捅着她剪头的伤口。

语气不善地问道：“东堂卫，御前对诏，岂敢不答？”

“阁下可还好？”全秀夫则上前关切地低低问了一句。他似乎也看不过去了，便咳了一声：“陛下，这东……玉伤势过重，恐怕要晕厥了。”

“赐座，”总算珠帘内，小皇帝慵懒地音调再起，响起：“卿保驾卫国，立了大功勋，且说说，要何封赏啊？”

帷帘后却一阵沉默，过了许久， 御座一边站着的那朱袍夫子挺身出言喝道道：“天下竟有你这般无礼的女子，太后这是在抬举你，你却拒绝圣意，好生大胆！不要命了么。”

东玉看过这人的画像，叫朱迎久，乃是太后宠臣，也就朱婉容的亲身父亲。

东玉立时匍匐在地，大声说道：“卑职…哦不，奴……奴婢以前的师傅，不是，是以前卑职的堂坐曾经对我们说过，天子有三把剑，第一把利剑是陛下的千军铁骑，为大塬朝外攘蛮夷，内扫叛乱，第二把剑是陛下的肱骨文臣，助陛下制定法典，整顿朝纲，第三把剑便是像卑职这样在暗中为陛下抵挡鼠辈暗箭的暗武士，谓之天子切玉刀。”

“无论允文允武，都希望能在光明之所建功立业，流芳百世，受万人敬仰，可若是人人作此想，长此以往，天子

便缺失了这第三把剑，再有何人为陛下抵挡躲在暗处的鼠辈的伤害？

大殿之上那几个肱骨文臣也不禁动容，珠帘之前正站着一个眉目极俊秀的青年，记得上次求驾之时见过的太后宠臣全秀夫，亦对我侧目看来。

周围如此 听起来……你这孩子却喜欢当暗人么。

众人闻言亦多感慨，沈金鳞想，一定是骨子里缺了大德，没投好胎，才当上个暗人，还是得了失心疯。

东玉思忖再三，最后还是大声言道：“卑职的确喜欢当暗人，暗人是智谋和武力相结合的武士艺术，作为暗人最自豪之事便是在敌人不知不觉中把敌人砍成八断，让敌人的热鲜洒在武士的铠甲之上，拯救圣上，太后，社稷百姓，是何等光荣快意之事，卑职不太识字，却也知那个, 我们武士堆里常提的那个什么……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想来便是这个道理。“

东玉越讲越兴奋 ，讲到后来竟站了起来，几乎要仰天狂笑，直到水晶珠帘一阵急速地晃动，太后凝着一张美若天仙的玉容，向她款款走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竟来到珠帘前，吓得收了声，一下子趴在地上。

一双精美的蜀锦坠珠鞋落在我的眼前， 我以头伏地结结巴巴道：“总而言之， 奴婢想回到断金堂 ，愿为大塬朝粉身碎骨，鞠躬尽粹，死……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在珠帘后咭咕笑了一声，我意识到

自己在哪里用错成语了，可却一时想不到，只得吓得身子伏得更低，太后在我上方不悦道：“皇上。”

珠帘后便没了声音，大殿上静得只剩下西洋钟轻轻的钟摆之声， 我大骇，方才是皇帝在笑我么？我的一张脸几乎要贴在地上了。

有人用温暖的手扶起我下巴，一阵珠光宝器耀着我的眼，我被逼闭了眼，然后睁开，原来是一只嵌宝镶钻的珐琅指甲套。

这幅指甲套可是价值连城， 即便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我仍然不由版主地想道，估计只要掰下其中一指的一粒宝石，我这辈子的养老钱就不用愁了。

我用尽了毕生的心力，好不容易移开目光，落进了一双充满威严的紫瞳里。

她对我感叹道：“若是大塬朝人人皆像卿家一般，哀家同陛下便能安忱无忧了。”

她轻抚着我额头的罪字，眼神微凝，便看不出神色来，鉴真惨死的模样浮现在我脑海中，我迅速地垂下了眼，她也慢慢放开了我，站了起来。

太后的流仙裙坠满金银珠玉， 大幅度地滑过一片瑰丽的光彩，珠玉悦耳的轻撞之声渐渐移到远入，只听她朗声道：“废卫宫人东玉听封。”

我按制爬上前去，再一次掘起屁股，伏地大拜，“奴婢在。”

“废卫东玉护驾有功，以功抵罪，复堂卫之职，九品上阶进封七品上阶堂卫，特准御前带刀侍候，赐金花一朵，黄金千两。”

我大喜过望

，学着辛追标准地谢恩道：“多谢太后圣上，皇恩浩荡，卑职惶恐，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不想，水晶珠帘后却又冒出一声哈哈大笑， 我悚然一惊，是小皇帝的笑声，紧跟着他就跳出一言：“这马屁拍得可真够标准。”

场中感人的气氛一下子被打散了，众人无由地一阵尴尬，太后沉下玉容，微侧身对帘内轻喝了一声：“陛下。”

珠帘之音再响，宫人已恭敬地掀起珠帘，皇帝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我同众人再次伏低身子，高呼圣上。

皇帝来到我眼前，懒洋洋道：“众卿平身。”